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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林如海的折子头一天刚到御案的案头,第二天,朝廷征瓦剌大捷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贾赦混在回京献俘的队伍里,想着自己撞了大运活捉的两个瓦剌小王爷,心里美滋滋的。
他这么一个生性惫懒的人,冒着生命危险,累死累活的在战场上拼搏,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他两个儿子的未来?
只要一想到这一次赚的军功可以给贾瑚和贾琏换个未来的保障,再想想堂兄贾敬给他准备的后手,贾赦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
作为献俘的将领之一,又有生擒二王的功劳,或许还夹杂着圣人对贾敬的怀念与愧疚,贾赦被晋为了荣候,世袭三代始降。
也就是说,直到他曾孙子袭爵的时候,才会降袭。
贾赦大喜过望,人还没到家,就派了两波儿人,分别给妻子宋氏和堂兄贾敬报喜。
可是,等到他回到荣国府,应付完了糟心的母亲和弟弟之后,才看到了一身素服的贾珍。
贾赦往贾珍身后瞅了瞅,疑惑地问:“敬大哥哥呢?”
贾珍眼眶一红,声音也有些沙哑:“赦叔回来的正好,再过几天,侄儿就要除服了,还要仰赖赦叔帮忙操持。”
贾赦一怔,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抖着手,颤着嗓音问:“除服?除什么服?是谁过世了?”
贾珍哽咽道:“赦叔走后不久,家父便病逝了。”
“什……什么?”贾赦呆了呆,突然怒道,“你这不孝子,岂能诅咒生父?”
一旁的贾瑚连忙上前,生怕贾赦一个激动,和堂兄动了手:“老爷,珍大哥哥说的都是真的,敬大伯他……他已经去了!”
贾赦双目一瞠,神色一阵恍惚。
贾珍和贾瑚连忙扶住他,才没让他载倒。
“老爷,老爷,你别吓我。”贾瑚在贾珍的帮助下,把贾赦扶到了椅子上,扭头朝已经吓傻了的贾琏道,“琏儿,快去请大夫!”
“不必了。”贾赦出声拦住了他,摆摆手对三人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赦叔,您……节哀。”贾珍劝了一句,便施礼告退了。
“父亲……”贾瑚见父亲仿佛精气神都被抽干了,放心不下,不愿离去。
“出去吧。”贾赦无力地摆了摆手,已经走到屏风处的贾珍也朝他连使眼色。
贾瑚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堂兄,还是牵着弟弟贾琏出去了。
宋氏早已等在了门外,见他们兄弟三人出来了,立刻迎了上来,担忧地问:“老爷怎么样?”
她也是担心丈夫骤然得知了贾敬的死讯,接受不了。
说起来,他们夫妻分别这三年,宋氏带着两个儿子整日里为丈夫担惊受怕的,心肠都磨软了。
这三年,夫妻二人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书信,感情反而好了起来。
若是在三年前,宋氏纵然也会担忧贾赦,却绝对不会不顾矜持等在书房门外。
贾瑚上前扶住母亲,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大好,他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宋氏叹了一声:“你们两个,先送你珍大哥哥回去吧,我去看看老爷。”
“诶,好。”贾瑚应了一声。
贾珍也知道,今日贾赦是没心情管别的事了,便拱手道:“那婶子留步,侄儿这就先回去了。”
贾敬去世之后,贾珍扶灵回乡,就在金陵为父亲守孝。
这也是快要除服了,为了不耽搁到刑部去报道的事,他这才雇了船,带着一家子回来了。
这会儿,宁国府虽不是一团乱,却也还没有收拾利索,贾珍的事情也多呢。
贾瑚和贾琏送了贾珍出去,宋氏走到书房门口,正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宋氏手上一顿,没有打扰丈夫,而是等里面的哭声停歇了,才推门进去。
“老爷。”
“是太太呀,进来吧。”
宋氏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逝者已矣,老爷还要节哀才是。珍儿和瑚儿他们都还小,还需要你看顾着呢。”
“你说的不错,珍儿和瑚儿还小呢。”贾赦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太太,我准备和老二分家。”
“分家?”宋氏一怔,不禁露出喜色。但很快,她便为难地摇了摇头,“老太太是不会同意的。”
以老太太对贾政的偏心,怎么可能让小儿子分出去,失去了荣国府这曾光环?
更别说贾赦的爵位又升了,他们说不得还打着这爵位的主意呢。
贾赦冷笑:“这回可由不得他了!”
这些年,他早就受够了!
这一回,他可没打算好声好气地和他们商量。
他敢鱼死网破,就是不知道,他们敢不敢了?
贾母和贾政,自然是不敢的。
在贾珍除服之后,贾赦就请了贾珍来主持,要和贾政分家。
就如宋氏所料,贾母怎么可能同意呢?
若是贾政和贾赦的情况颠倒过来,贾政发达、贾赦落魄,她只怕是迫不及待给两个儿子分家,以免贾赦占了小儿子的便宜。
可现实就是现实,贾赦到战场上搏命,入了圣人的眼,贾政却还是那个受同僚排挤的工部六品主事。
若是离开了荣国府,离开了贾赦这个炙手可热的荣候,以贾政的官职,在京城很快就会泯然众人,也就是比后街上那些族人们稍强一点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