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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薛蟠就被自己给感动了,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把胸脯拍得山响:“妹妹放心,待哥哥解了禁,妹妹想要什么,哥哥都替你寻来!”
“那我就先谢过哥哥了。”宝钗露出感动之色。但还不等薛蟠得意,宝钗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为难道,“可是哥哥,我是在老爷面前保证了,会劝您好好读书,老爷才松口的。”
薛蟠:“……咳咳咳咳……”
——他呛住了。
好妹妹,不带这么坑哥的。你明知道你哥哥天生就不是那读书的料哇!
宝钗连忙给他顺气,又把汤碗端过来:“哥哥快喝点儿汤顺顺。”
薛蟠接过来,“咕嘟咕嘟”一口气下来,一碗老鸭汤就见了底儿。
喝完了,他砸吧了砸吧嘴,说了一句:“没鸡汤好喝。”
他这绝对是这几天油水见得少了,才会说出这种话。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嫌弃过鸡汤鲜的腻得慌。
宝钗也不拆穿他,只带着点儿忐忑地问:“我是不是给哥哥添麻烦了?对不起,哥哥,我只是好几天都没见你了,想哥哥了。”
见妹妹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焦急和自责,薛蟠立马就心疼了,又听说妹妹是几天没见想自己了,一颗心更是酸软成了一团,急忙道:“哪有什么麻烦?你哥哥虽然不聪明,读一本书还是读得下来的!”
宝钗这才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厉害的,比灵儿姐姐的哥哥还厉害!”
薛蟠的连一下子就红了,讪讪道:“哪里,哪里,妹妹就别寒碜我了。”
宝钗口中的灵儿姐姐,薛蟠也知道,那是萧家长房的次女。
萧家历代都是女人当家,娶的媳妇儿一个比一个强势。相对来说的,男人有大出息的就不多了。只是因着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帮着外出谈生意而已。
而萧灵的同胞兄长萧庭,却是周围同等人家眼中的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十二岁就考中了童生,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十八岁中举,二十岁时因圣人过寿加了恩科,他就一举考中了进士。
他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到家中,受家规辖制的。当家的萧家大夫人虽是他亲娘,却也不能再继续拿捏这个有了功名的儿子,只得召集族人,将他分了出去。
不过,双方也有协议:萧家在钱财上支持萧庭,萧庭则是要在官场上替萧家周旋。
也是因着有这层好处,萧家的其他族人,才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的人物,薛蟠就是再自大,也不敢说自己比人家还强。
宝钗却是正色道:“在我心里,哥哥就是最好的!”
薛蟠听了受用无比,心里想着:便是为着妹妹这一份心思,也要把这《管子》给背熟了!
且不说他这决心能坚持几天,单是他现在能有这份心,宝钗就已经很欣慰了。
薛蟠不是读书的料,这点儿无论是薛端还是宝钗,都心知肚明。
可是,薛家将来终究是要他来继承的,就算他没本事把家业扩大,但至少得能守成。要不然,不用别人动手,薛家旁枝的几房族人,就能把长房给分吃了。
薛端让薛蟠背《管子》,也指望他能学到什么大道理,只是想着能磨磨他的性子,以后好带着他学谈生意而已。
待薛蟠的点心和汤水都喝完了,宝钗又转述了母亲对他的担忧,便带着莺儿和雀儿告辞了。
出了薛蟠的院子,宝钗让人把碗碟送回厨房,便带着莺儿、雀儿往薛王氏那里去了。
薛王氏正在看京城的来信,宝钗上前行了礼,便问道:“妈,是谁的信?”
薛王氏招手道:“我的儿,你也来看看,这是你姨妈寄来的信。”
听见“姨妈”二字,宝钗微不可查地顿了顿,便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是姨妈。”
她走上前去,就着薛王氏的手大略瞅了瞅。
不出所料的,信里一部分是炫耀荣国府在京中的势力,一部分又说家里人多,家业难免艰难,暗示薛王氏再送节礼的时候,给她这个姐姐长长脸。
宝钗看得好笑不已:这一面高高在上地炫耀自己家位高权重,一面却又理直气壮地朝他们家要钱。她姨妈别的不说,这脸皮的厚度,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封信的结尾,贾王氏向薛王氏抱怨,她小姑子贾敏去世,老太太做主把那外甥女林氏接到了京城,整日里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心里张口闭口的病秧子,充分表达了贾王氏对贾敏的不喜,和对黛玉的厌恶及乌。
林妹妹呀。
宝钗有些恍惚。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林妹妹了。算算时日,这个时候,的确是林妹妹已经进了京,住到了贾府了。
说实话,宝钗对林妹妹的感情挺复杂的,就像对姨妈贾王氏的感情一样复杂。
一方面,她羡慕黛玉官家之女的出身,哪怕没有宝玉,只要贾家肯出几分心力帮她相看,也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家子弟做夫婿;
另一方面,她又怜悯黛玉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依靠。就算到了外祖母家,一家子也没几个是真的疼爱她的。连最疼她的老太太,但凡遇见了宝玉的事,林妹妹也永远要靠后。
所以,她有时候忍不住提点她,有时候又忍不住要寻事刺一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