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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登与王柱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殿下,”徐登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太子笑过之后,脸上便没有了一丝表情:“你自己看。”
徐登从王柱手中接过纸条,看完之后,吃了一惊:“圣人五年前就……”他又疑惑道,“这些贾敬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道:“不是贾敬,是史鼐。他在户部任职,发现蛛丝马迹也不奇怪。”
“史鼐?”徐登想了一下,“就是新任的保龄侯?他可靠吗?”
太子道:“可比他爹可靠多了。”
老保龄侯是个老滑头,既不肯得罪太子,也不肯得罪圣人,总想着左右逢源。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圣人和太子看在眼里。无论是圣人还是太子,都不把他当心腹,甚至都不怎么信任他。
而史鼐从一开始,就阴差阳错地向太子表了忠心。还是在三皇子崛起,太子的地位不怎么稳固的时候,依旧坚持站在太子那边。
太子就不必说了,自然是觉得他难得。就连圣人,一面觉得他不识好歹,一面也觉得他是个忠义之人。
徐登道:“既然殿下信任他,那我就信任他。只是……”
“怎么?”
徐登看了太子一眼,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说起来,六爷已经在户部待了三年了,就一点儿异常都没察觉出来?”
对于这个擅长明哲保身,遇事不爱出头的六爷,徐登心里是不怎么喜欢的。他觉得,六爷这样的,辜负了太子爷的一片栽培之心。
平日里,他只是碍着太子,才不曾多说什么。
只是这一回,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史鼐才进户部多久?六爷又在户部待了多久?史鼐都能察觉出不对,进而分析出其中的隐情,六爷就真的一无所知吗?
要说六皇子当真半点儿没察觉,太子肯定是不信的。更何况,有了史鼐做对比,太子心里,难免觉得不舒服。
但他这个弟弟,他了解。
可以说,六皇子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太子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六皇子从小就没娘,在宫里过得如履薄冰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开了窍,故意让自己这个太子看见他被奴才欺凌。
太子当时心生恻隐,帮了他,他就顺杆爬,靠上了东宫。
这些内情,太子一开始虽然不知道,但很快就知道了。这宫里,多的是想巴结太子的人,很快就把各种线索送到了东宫。
但太子全当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六皇子,而是默认了他借着东宫的光,改善自己在宫里的生活。
因为,对于六皇子,太子总有一些同命相怜的感觉。
两人都是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甚至六皇子更惨一点儿,还没等他长大,养母也没了。
因此,太子对六皇子一向多有包容。这一回,也一样。
“老六自小过的艰难,胆子难免小一些。”太子是在替六皇子解释,也是间接地承认了,他也觉得六皇子是知情不报。
徐登冷笑了一声:“只愿殿下不要闹出家贼才好!”
“好了,好了。”太子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
其实,私心里,他是不希望六皇子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的。六皇子和徐登、史鼐等人到底不一样,那是他的弟弟,还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等将来,若是他能登基,自然少不了老六一生的荣华富贵;若是他不幸……那圣人也不会迁怒老六。
徐登还是气不过,但见太子还是一意袒护六皇子,他除了恨铁不成钢,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顺着太子的心思,转移了话题。
“这次述职,圣人有意要将臣留在京城。”
太子对此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意外地问:“让你去哪个部门?”
徐登道:“兵部。”
太子笑了:“呵,这是上赶着把刀往孤手里递呀。”
再想想史鼐写的那张纸条,想到圣人一早就有对他动手的心思,太子心里发狠:父不慈,莫怪子不孝!
史鼐把消息传给太子,本意是告诉太子,圣人早有先手,让太子从长计议。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个消息反而激发了太子心中的逆反心理。
说到底,他还是错估了圣人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太子自幼无母,被圣人独自拉扯大。
对圣人来说,太子固然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却不是他唯一的孩子。其他孩子,圣人也疼,只是份量比不过太子而已。但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对太子来说,圣人却不单单是父亲,还是他自幼相依为命,最亲最近的人。
在二十五岁之前,太子从来不曾想过,他与圣人除了是父子,还是君臣。
只是,越长大,懂得越多,他就越明白:父亲,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父亲,更不会无止境地包容他。
但圣人在太子心目中的份量依然很重,依然是他最亲近的人。
如今,他骤然得知,自己最亲近的人,早就在暗地里防备自己了。这种感觉,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反正,等史鼐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而且,不知不觉间,他自己还助了回阵。
第295章 史鼐(三十四)
却说这日史鼐下了衙回家, 快走到朱雀街口的时候,突然从斜刺里窜出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嘴里喊着:“大爷,行行好吧, 我们都两天没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