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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心里恨清楚,自家三爷一向是以二伯马首是瞻的。既然二伯已经摆明了车马,站在了东宫那边,三爷就绝对不会理会三皇子的招揽。
因此,第一次收到娘家的信,马氏就明确地拒绝了。
然后,没过多久,她亲娘马家老太太就亲自登门,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见马氏油盐不进,竟然还大声辱骂起自己女儿女婿来。
正好,严氏得知马氏的母亲登门了,她作为晚辈,前来拜见。还没进院门儿,她就听见这老太太一声高过一声,一句比一句难听的叫骂。
严氏当时都愣住了,扭头问守门的婆子:“这是弟妹娘家老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骂街的泼妇呢。
守门的婆子连连点头:“正是亲家老太太。”
“嘿!”严氏气笑了,“不过是治国府的旁支,也敢在我保龄侯府如此撒野,反了天了她。”
然后,她制止了婆子丫鬟的通报,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垮进了院门,掀帘子就进了招待亲近客人的暖阁。
“哟呵,这不是亲家太太吗?这是怎么了?”
马氏一见是她,当时就满心的羞愤。
——这严氏本就和她不对付,今日却偏就叫人看了她的笑话了。
只见严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满是责备地瞪了马氏一眼,嗔道:“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亲家太太来者是客,你作为主人家,怎么能不好好招待,反而惹得贵客动怒呢?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保龄侯府不懂待客之道呢!”
一席话出口,马氏和马老太太都愣住了。
马氏是没想到,严氏进来居然是帮她的;马老太太一张橘皮老脸则是胀得通红。
严氏一句一个“贵客”,却又点明了马氏是主人,是保龄侯府的主人之一。就只差没问马家这破落户,敢得罪保龄侯府的正经主子,是仗得谁的势了。
马老太太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女儿帮自己圆一圆。
可马氏又不是个包子,怎么可能反过来和明显是帮自己的严氏作对?
马氏就当没看见。马老太太暗暗咬牙,却也拿女儿没办法,只得讪笑了两声,摆出了长辈的款儿,“这是鼐儿媳妇吧?”
“正是呢。”严氏似笑非笑地福了福身,慢慢度到上首,拉着马氏一左一右在主位上坐了,一边骂胡三家的,:你个没眼力价儿的,贵客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连个座儿也不设?”
胡三家的暗觉痛快,利落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奴婢疏忽,奴婢这就给贵客设座儿。”
说着,她小跑着搬了张椅子进来,“贵客请坐。”嘴里也不喊“老太太”了,就跟着严氏一起喊“贵客”。
说实话,自从二老爷袭了爵之后,胡三家的是头一次觉得二太太这么顺眼。
严氏笑着说:“亲家太太请坐。我这弟妹年轻,不知事,也怪我们婆婆去得早。不过,亲家太太放心。这俗话说的好啊,长嫂如母。我往后一定好好教导她,叫她再不能如此不懂事了。”
马老太太除了尴尬地陪笑脸,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还能怎么说?
严氏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马氏既然已经嫁到了他们史家,那就是她们史家的人了。但凡有一点儿不好,自有他们史家教导,不劳烦你这个亲戚家的老太太叫骂。
接下来,严氏也没让马老太太有半点儿反驳的机会,直把她挤兑得恨不得掩面而逃。
待好声好气地送走了坐立难安的马老太太,严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马氏一眼,“往日里和我争锋的威风哪里去了?在自己家里,竟然还让人给欺负了。”
“二嫂。”马氏诚心诚意地喊了一声,眼眶有些发红。
严氏惊道:“哎哟,你可别哭。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马氏破涕为笑,红着眼睛说:“二嫂,我真是没想到……”
“怎么,觉得往日里咱们拌了几句嘴,我今儿就是来看笑话的?”严氏斜了她一眼,说,“这胳膊折在袖子,打落了牙和血吞。咱们自己在家里,关上了门哪怕打出狗脑子,那也是咱自己的家事。却轮不到外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马氏有些羞愧:“二嫂,我真是……我还在心里记你的仇,真是不应该。”
严氏“嗨”了一声,说:“一家人记什么仇啊?有仇赶紧的,找着机会就报了呗。”
马氏拿帕子揉了揉鼻子,转头对胡三家的说:“赶紧把这残茶撤了,给二嫂子沏好茶。就那个雪顶白毫。”
其实,仔细想想,严氏虽然总是在言语上噎她、气她、占她便宜,但平日里却没有仗着自己管家,克扣她丁点儿份例。
按理说,公库里那五万两银子分了之后,二房与三房就算是分家了。但她每月的十两月银,每季的四套衣裳,夏天的冰,冬天的炭,该她那份儿的,严氏都是让人按时送来。
虽说比起老爷子在的时候减了三成,但严氏自己的也削减了,马氏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家里头不景气,马氏又不是不知道。
对此,只能说,无知是福。
是,严氏在外人面前,肯定是维护她的。但每月的月历都还按时送来,不过是因为严氏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罢了。
自史鼐回家之后,薛家每个月给他的分红,就是直接由薛家在京中的商号,送到侯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