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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石光珠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倒是兵法策略,刀枪剑戟,都颇有造诣。
    石墨那个愁啊。
    ——他爹为啥把他往纨绔上养?
    不就是因为天下太平了,没有战事了,他们这些勋贵也该沉寂一下,让上边放心了吗?
    虽然有了他这一代纨绔,石家沉寂了几十年,已经不会被上边忌惮了。
    可是,这太平盛世,学武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做个武官,然后被文官压制一辈子?
    更别说,一旦没仗打,武官升职就慢,军中再没点儿关系,简直永无出头之日。
    但再愁也得让儿子学呀。
    儿子读书不行,再不让学武。难不成,也要像他一样,做个一辈子被人看不上的纨绔?
    好在老天有眼,石光珠学成之后,北边的瓦剌就开始不安分了。石墨简直要喜极而泣。
    ——儿子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是没有白吃。
    但等石光珠真的随大军北上之后,石墨一家子又开始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生怕哪一日就收到了噩耗,儿子马革裹尸了。
    因此,今日有机会,他自然是要询问一番的。
    石墨的心思,史鼐很能理解。就是他自己,明明前世史鼎就立了大功平安归来了,可重来一次,他还是担心。
    因为战场之上,实在是刀剑无眼。
    可面对一脸担忧焦急的石墨,史鼐却不能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以己度人,那也太残忍了。
    “石将军不必担忧,前线战事顺利,也没有勋贵子弟伤亡的消息。”
    石墨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拱手,“多谢史大人。”
    史鼐勉强笑了笑,“史某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史大人慢走。”
    其实,石墨还想再多问一点儿关于前线的事的,但又不敢阻拦史鼐,只得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去了。
    这时,后面出来的比较晚的人也都追了上来。有人就问:“你和史大人说什么呢?”
    “也没什么。”石墨有些心不在焉,“就是问一问北疆的事。”
    那人表示理解,并安慰道:“你那儿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准能立了大功回来。”
    “借您吉言。”
    其他人家里有子弟上了战场的,也都跟着担忧,询问石墨,史鼐是怎么说的。那些家里没人去了北边的,则是七嘴八舌地安抚。
    石墨把史鼐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些人都松了一口气。
    ——凡是有子弟上了战场的,都是勋贵出身。那些普通武官,徐登根本就没有请。
    众人乱糟糟地说了一会儿,不知谁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史大人的话……”
    场面立时寂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但这里毕竟是靖绥侯府的大门口儿,这个话题,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都不好在这里讨论。
    “诸位,不如移步到太白楼,再饮一杯?”
    这个提议,有人响应,有人却拱手告辞了。
    只无论如何,却是没有再停留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
    “人都走干净了?”
    徐登端着茶碗,若无其事地问堂下的小厮。若是忽略了他半天都不曾饮一口,那他确乎是真的平心静气,没有半点儿芥蒂。
    那小厮似乎是察觉到了正堂内的紧张气氛,把头埋得低低的,应道:“是,客人们都走了。”
    “呵。”徐登轻笑了一声,低低骂了一句,“一群墙头草!”
    声音虽低,但坐在他对面的徐二爷却是能清晰地察觉到他极力压抑的怒气。
    徐二爷对那小厮挥了挥手,说:“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是。”小厮如蒙大赦,匆匆退了出去。
    徐二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父亲靖绥侯,但见靖绥侯正微微瞌着眼,一脸陶醉地把一个打磨出包浆的蛐蛐罐儿放在耳边,蛐蛐“吱吱”的叫声不时传出,在这装帧典雅的正堂里回荡。
    看来,父亲是指望不上了。
    徐二爷暗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冲徐登喊了一声,“大哥。”
    徐登抬头看向他,眼中的怒意还未来得及收敛,激得徐二爷心头一跳,想要说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半晌不敢出声。
    徐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耿耿的怒火,声音平和地问徐二爷:“怎么了?”
    徐二爷定了定神儿,才小心地说:“大哥,我觉得,史大人也是一片好意……”
    “住口!”徐登厉喝一声,质问道,“怎么,连你也要背叛殿下?”
    “我……我……”徐二爷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本就是庶出的,从小就不比嫡出的大哥得家里看中。等他长大了,靖绥侯也不曾想过替他谋前程。
    还是到了他快要说亲的时候,嫡母嫌面上不好看,这才让嫡兄替他谋了个銮仪卫的差事。
    说白了,闲职而已,就是给他说亲的时候,两方好看而已。
    因此,他对这个大哥,一向是又敬又怕的。
    而大哥也的确是优秀,年少时就被太子看重,一路平步青云,不过三十余岁,便做到了提刑按察使。
    那可是三品大员。三品大员在京城也是可以横着走的,更何况是在地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