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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鼐是天子的近臣,还是储君的老师,王子腾根本就没有理由和他作对。
且王子腾也有自信,凭他的才能,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随手可弃的地步。
于是,王子腾混不在意地说:“鼐兄有事,但说无妨。”
史鼐放下盖碗,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子腾,“不知子腾有没有考虑过往东南水军发展?”
王子腾一怔,“东南水军?”那可是南安王的地盘,外人轻易不好插手的。
这个话题,对王子腾来说,稍显跳跃。他在心里没有底案,不由更加谨慎起来,“鼐兄有意往水军发展?”
史鼐道:“实不相瞒,在下不是想往水军发展,而是想发展水军。”
听到前半句,王子腾心想:那你问我这个干嘛?
听到后半句,王子腾再次呆滞,“发展水军?”
好在他也不是个傻子,因着本身野心勃勃,对朝廷的形势也努力了解了。
虽然因着地位不够的原因,许多事情都只知皮毛而不知内情,但“东南水军”这个词汇,还是让他很快联想到了需要水军对付的茜香国。
“朝廷是有意对茜香国动兵?”
史鼐笑了。
“史某果然没有看错人,子腾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被人肯定赏识,本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更何况,这个肯定他、赏识他的人,还是他一直以来内心敬仰的那个人,令王子腾更加激动。
“鼐兄谬赞了。”他的声音有些抖。
史鼐忽地正了神色,问道:“子腾兄可愿给我一句实话?你的志向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再次出乎王子腾意料,王子腾苦笑了一声,道:“不怕鼐兄见笑,王某自幼便想要出将入相。为此,还曾考了科举。”
他叹了一声,“可是,等我考中举人之后,先是有家兄突然逝去,后又有贾敬在翰林院接连受挫。我也就收了那继续考的心思,回来继承家业了。”
那时候,继母甄氏的儿子王子胜也已经十多岁了。老爷子耳根子软,甄家又势大,甄氏将老爷子拿捏的死死的。
王子腾不想王家的家业落到王子胜手上,就只能把读书的心思收回来,花在和甄氏斗智斗勇,争夺家业上。
但无论实事是如何,他少年时的梦想,是不大可能实现了。
史鼐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很是唏嘘的样子。
他表现的这么明下去,王子腾不得不开口询问:“不知鼐兄因何而叹?”
史鼐唏嘘道:“连子腾兄这等武勋之后,竟然也默认了文官高武官一等。史某只是觉得有些讽刺而已。”
王子腾苦笑,“文官何止是高武官一等?一个七品的御史,都敢指着三品武官大骂粗鲁武夫。文官兼武职那叫能者多劳,武官兼文职却要被人怀疑图谋不轨。“
“鼐兄,这才开国多少年,文武的差距就这么大了。若是日后我有了儿子,也一定要送他读书科举。”
相信此时桌上若是有酒,王子腾一定会猛灌一大白。
“那子腾兄可曾想过,武官的地位为何会越来越低吗?”
王子腾失笑,“鼐兄就别再逗我了。这还用想吗?自是因为天下承平,武官没有用武之地了呗。”
“是呀,武官没有用武之地了。”史鼐笑得意味深长。
王子腾先是一怔,再是一惊,“鼐兄,你不会是……”要搅乱天下吧?
这话他虽然只吐出口了半截,但只看他的神情,史鼐也能猜出下半截来。
“子腾兄想什么呢?中原百姓好不容易过几天太平日子,史某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王子腾松了口气,“那就好。”
只是,内心深处,他还是有点儿小失望。
史鼐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王家的人可真是什么事都敢想。正常人谁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
若是史鼐要谋的是盛世安稳,绝对不会来找王子腾,甚至会打压他,让他这种胆大包天又野心勃勃之辈一辈子不能出头。
但他如今要谋的,却是千秋功业,要的就是这种胆子大,啥都敢干的人物!
于是,史鼐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对王子腾道:“咱们中原的百姓是安稳了,可其他地方的许多百姓,可都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鼐兄可否详尽说明?”王子腾茫然不解。
史鼐伸手在茶水里蘸了一下,就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一副简易的舆图。
“在大夏的西方,还有一片土地,上面生活着的,就是京城里常能见到的洋人……”
史鼐又把恶心过太孙的那一段拿出来,把王子腾恶心了一遍。
但王子腾可是沙场上见过血的,尸臭不知道闻了多久,哪里会怵这点儿小意思?自然是面不改色的。
若不是他端茶碗的手关节有些泛白,史鼐还以为,他是真的丝毫不受影响呢。
史鼐暗暗一笑,最后为自己的话升华了主题,“太孙听闻此地百姓如此野蛮,心生不忍,有意派饱学贤士前往教化。只是,子腾兄也该明白,想要这些蛮夷之辈乖乖修习圣人之言,少不得得拿出些能让他们乖巧的东西来。”
王子腾秒懂。
“鼐兄说的不错,狼崽子就要打服了,才能乖乖学狗叫。必要的时候,打死几个,震慑力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