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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在史鼎的奏报上,圣人发现了一个可用的人才。
——王子腾。
史鼎在秘奏里坦言,许多细节都不是他发现的,而是与他要好的王子腾发现,私底下说给他听的。
圣人看了,不禁一笑,心道:史鼐是个狐狸,怎么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却是个憨憨?
但在军中安插人手,圣人还就喜欢这样的憨憨。
因此,圣人给史鼎给史鼎回了秘旨,让他继续密切关注茜香国和东南水军,尤其是要多关注南安王的动向。
无论南安王是想养寇自重也好,还是真的本事不济也罢,茜香国灭了之后,南安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若是这代的南安王识趣,圣人还可以赏他个爵位,让他们一家子回京城荣养。若是不识趣……
呵呵!
* * * * * *
这日,训练结束以后,史鼎便邀请王子腾到他家里来喝酒。王子腾也不推辞,只让随行的小厮回家说一声,便和史鼎勾肩搭背地一块儿走了。
因着两人是一块儿从京城调过来的,走的还是同一个门路。因此,两人经常一起喝酒,也没有觉得奇怪。
南安王也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因两人出身金陵四大家,是老牌勋贵而警惕了大半年,后来见他们每日里和别人一样,除了练兵就是喝酒,也并不四处串联,就慢慢放下了心来。
对此,非但王子腾对南安王的智商表示不屑,史鼎也觉得南安王是个大草包。
——他们要是真的有心串联搞事,哪里会让你察觉?自然是要秘密的、悄悄的了。
而且,他们刚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呢,自然是要先熟悉环境,站稳脚跟儿再图日后了。
这只盯了大半年就放心了是怎么回事?
亏他们俩来东南之前,还在一块儿商量了四五种的应对方案呢。
这下子,是全都用不上了。
若是换做王子腾坐在南安王的位置上,对有威胁的人,紧密盯上三年是基本,就是三年之后,也要让人时时关注,务必将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扼杀在萌芽中。
“子腾兄啊,不是谁,都像你这么老奸巨猾的。”史鼎拍了拍王子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嗯?”王子腾皱眉扭头,“老奸巨猾?”
史鼎意识到,自己又用词不当了,急忙改口,“哦,是老谋深算。”
王子腾:“……”
——这个也没好多少。
不过,和史鼎共事了这么久,对于他的文学素养,王子腾早就不抱希望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便直接说起了不需要文学修辞的正事,“这南安郡王是要养寇自重啊。”
史鼎道:“这就是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咱们俩才来了多久,就知道茜香国已经开始调兵了,却不见一匹信马往京中送奏折。”
史鼎在锅底里涮了一块儿无刺的海鱼肉,扭身冲王子腾一笑,是调侃也是讥讽,“我说子腾兄,这南安王是哪来的自信,他能靠一己之力,应对茜香国大军的?”
然后他一下子将又香又嫩的鱼肉塞进嘴里,“唔”了一声,露出享受的表情,“好吃,好吃。”
作为一个北方人,史鼎原是吃不惯鱼肉的。他喜欢吃的,是羊肉。但这海中的鱼,口感却并不比羊肉差。
王子腾拿着公筷,又往翻滚的锅底里下了几块儿不同颜色的鱼肉,一边给自己添酱料,一边说:“若是老王爷还在,东南水师的确能够应对茜香国。南安王这是只有赵括的本事,却把自己当白起了。”
“就他,还赵括?”史鼎哈哈大笑,“子腾兄啊,你不能因为赵括死的早,不能找你理论,就肆意的贬低人家呀。”
这话不可谓不刻薄。若是南安王听见了,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有时候,王子腾也挺奇怪。这史鼎夸人的时候往往词不达意,可这骂人的时候,怎么就这么辛辣犀利,一针见血呢?
但就他的长期观察来看,史鼎又不是故意的。
这只能说,是天生的嘴欠了。
王子腾没有诚意地劝了一句:“鼎兄慎言,南安王好歹是自幼研习水战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但只从他半点儿都不担心“隔墙有耳”这回事,就可以看出来,在他心里,也没把南安王当回事。
史鼎哈哈一笑,拿公筷给王子腾捞了一块儿鱼,劝道:“来,子腾兄,吃鱼。”
“鼎兄也请。”
两人各自举起酒杯,相互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然后,王子腾一边夹着鱼肉蘸料,一边问:“军中那边,鼎兄联络了有多少人?”
史鼎蹙眉,“我们家在水军里没什么根基,就只联络到了五个有见识的百户。”
百户属于低阶的武官,大夏的军制是世袭,当兵的不一定是喜欢当兵,而是不得不当。
天下承平日久,没有战事,这些低阶武官也就失去了晋升的空间。
所以,很多人其实都想谋个出路,但问题是缺少机会。
自老王爷去后,如今的南安王本事不济,在东南水军中渐失人心。这才让史鼎和王子腾有了可乘之机,以圣人的名义暗中拉拢低阶武官,慢慢地分裂东南水师,让圣人有机会收回军权。
史鼎挑选的,都是自己有本事,脑筋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