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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 太太带着孩子们去就是了,我不好随意出席。”他顿了顿, 又说, “把贺礼备得厚点儿。”
按理说, 这事说到了这里, 也就算是解决了。
但严氏紧皱的眉头, 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这让史鼐意识到, 事情可能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这里头,还有别的事儿?”
然后, 严氏就又拿出了一张喜帖。
史鼐一怔,“这是要扎堆儿办喜事呢?”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眼见得圣人就快不行了,若是不趁着这段日子,赶紧把事情办了,就得再多等几个月。
不过……
“这又是谁家的?”
“荣国府。”严氏的表情十分的一言难尽,带着惋惜又有些幸灾乐祸,还有些不屑鄙夷,“是元春要出嫁了。”
“元春不是才十三吗,怎么就要出嫁了?”他端起茶碗递到嘴边儿,正要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元春嫁的,不会就是靖绥侯吧?”
严氏撇了撇嘴,“可不就是嘛。好好一个嫡长女,偏要给人做续弦,真是让人大牙都笑掉了。”
史鼐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年头,但凡讲究点儿的人家,连庶女都不会送出去给人做妾。
嫡长女更是自幼精心培养的,高门贵女养出来,就是要嫁到别家做宗妇的。
便是小官儿家的嫡长女,那也是要嫁嫡子,做嫡妻的。
虽然元春只是荣国府二房的嫡长女,但要是贾家仔细寻摸,嫁个四品官家的嫡长子也不在话下。
就算这个不成,那在新科举子中挑一个人品贵重的,也算是一项投资了。
这给人做续弦算是怎么回事?贾家的其她姑娘还嫁不嫁人了?
史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说:“这亲也不一定能结成。”
严氏奇道:“怎么了?”
“贾敬就要回京了。”
江南盐商之事已经结束了,除了严津舍不得离开海边,以正二品的阶仍任从二品的广州巡抚之外,同样有大功的贾敬和林如海都要被调回京城了。
他可是听说,贾敬带着的那个姨娘,早几年又给他添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却是贾敬唯一的女儿。不但贾敬宠她,就连贾珍夫妇,对这个小了近二十岁的妹妹,也疼爱的很。
贾敬给他写信的时候,还特意炫耀过,说是等回京给女儿入宗谱的时候,就将这小女儿记到嫡妻吴氏的名下。
虽然记名的嫡女算不得正经嫡女,但说亲的时候,却比庶女要高一头。
但若是这姑娘有了一个以嫡长之身,给人做续弦的堂姐,立时便会身价大跌。
人家肯定会想:他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女,都只配给人做续弦,这么个记名的嫡女,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所以说,这门亲事,贾敬是绝对不会赞同的。
“贾大人要回来了?”严氏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贾大人不同意又有什么用?你觉得,咱们那个姑妈,会是听人劝的人吗?”
史鼐也笑了,说:“亲戚家的事,咱们不好插手,只管看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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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是在婚期的五天前赶回京城的。
是的,就是赶回来的。
他原本是与林如海一家子一同回来的。可是,走到半路,正碰见了往扬州送信的荣国府的管事。
贾敏把人叫过来一问,说是老太太要他给姑太太送信,大姑娘要出嫁了。
“哦?不知是哪家的儿郎,有这样的福气?”
那管事陪着笑,颇有些与有荣焉地说:“是靖绥侯徐大人。”
“谁?”旁边的林如海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
那管事以为他是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是靖绥侯徐大人。”
林如海放下了茶碗,追问道:“是大理寺卿徐大人?”
“正是呢。”
贾敏离开京城许多年,对勋贵的传承已经模糊了。单听见靖绥侯徐大人,还以为是哪个刚承爵的少年,心里还诧异,以元春的身份,竟能寻到这么好的亲事。
可是,等她听见“大理寺卿”这个官职的时候,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大理寺卿可是正三品的高官,在权贵遍地的京城里,也是很能拿的出手的了,又岂是一个小年轻能够胜任的?
自开国以来,别说勋贵里了,就算把科举入仕的那些都算上,最年轻有为的,就是史鼐。
但史鼐的起点高,可谓是入仕既巅峰,开局就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可即便如此,史鼐入仕的时候,也已经二十四、五了。
贾敏问:“这位徐大人,他贵庚几何呀?”
那管事犹自不觉有什么问题,笑着说:“徐大人今年四十了。”
贾敏面色骤变,忍不住咳嗽起来。
——已经不惑之年了,不可能没娶过妻。那元春嫁过去,岂不是要给人做填房了?
他们贾家的女儿,何时这样廉价了?
贾敏都不敢想,若是日后她在京城与别家太太交际的时候,人家问一句:“听说你娘家嫂子把嫡长女给人做了填房?”
她该怎么回话?
林如海捏了捏妻子的手,对那管事道:“你先下去吧。”
那管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忐忑不安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