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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曾想,她才喊了一句“太太要害陆姨娘的孩子”,老太爷便让人把她堵住嘴给绑了起来。
然后,她被带到了荣禧堂,以为老太爷是要把她交给老太太,心里还暗暗庆幸:老太太和太太不和,一定会帮着陆姨娘的。
可是如今,老太爷是半句话都没有多说,老太太也默认了把她交给太太。
真落到了太太手里,她还有活路吗?
可是,她一个在主子跟前儿伺候,从来只干过端茶倒水之类的细活儿的丫鬟,如何能挣脱得了两个大力婆子的钳制?
即便她再不愿意,也只能任由两个婆子压着,跟着史氏回了东大院。
孙氏蹙着眉头,到底还是说话贾代善一句:“你自己屋里的事,很该上心一点儿。”
孙氏为什么和史氏不和?
一开始,还是因为史氏弄掉了两个妾室的肚子。
按理说,正妻没嫡子,妾室是该喝避子汤的。
可孙氏怕贾代善哪一日交代在了战场上,身后没个儿子送终。所以,就做主不让贾代善的妾室喝避子汤。
这事说起来,也是孙氏理亏在先。因此,她明知道是史氏出的手,却也没把史氏怎么样,只是在立规矩的时候,折腾一番。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孙氏查不出史氏出手的证据。
但饶是如此,史氏还是觉得很委屈。
还是那句话,体面点儿的人家,哪有正妻没有嫡子,就先让妾室生的道理?
婆婆孙氏总是说她过门多年不开怀,怕老爷没个后人。
可孙氏也不想想,那时候,贾代善常年驻守边关,夫妻二人本就聚少离多,他回来之后,还要到妾室那里过夜。
这样一算,两人同房的日子根本就没几天。太倒是想生啊,这不是没条件吗?
倒是那两个贱人好命,那样的情况下,也能有孕。
史氏又妒又恨,又怕弄出个庶长子来,就暗地里出手了。
至于孙氏为什么查不出证据?
史氏又不傻,根本就没有用药物之类容易留下把柄的东西。
她是当家的太太,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手都得听她调配。她只需暗中收买了那两个通房身边的人,让她们时不时在那两个姨娘耳边说些不吉利的话就差不多了。
孕期的妇人本就多思,耳边时常听到些“难产”、“死胎”之类的话,更是整日里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要害她的孩子。
补品也不敢好好吃了,补药也不敢好好喝了。
胎保不住,几乎是顺理成章。
史氏手段厉害,贾代善后院的姨娘还通房们,哪有不怕的?
因此,陆姨娘得知自己有孕之后,是半点儿不敢声张,就怕自己这一胎,也碍了太太的眼,不明不白地没了。
她辛苦瞒了两个月,好不容易等到今日这个机会,太太不在府里,老太爷却在。她就想着,借着老太爷做靠山,打压太太的气焰。
却说陆姨娘派了丫鬟出去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在自己屋里。从中午等到日头偏西,没等到想象中的老太太的人,却等到了太太身边的赖大家的。
“陆姨娘,太太请你过去。”
赖大家的天生一张带笑的脸,让人看着就亲和。可陆姨娘却觉得有些腿软。
“赖姐姐,就只有太太在?”她褪下腕上的金镯子,塞到了赖大家的手里,希望她能透漏点儿东西给自己。
赖大家的捏了捏,觉得这镯子还挺宽,心下满意,就给了她一句实话:“你那个丫鬟,老太太已经交给太太处置了。”
陆姨娘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诶,陆姨娘当心。”赖大家的扶了一下,转头对屋里伺候的丫鬟道,“还不快过来扶着姨娘?”
那个丫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扶住了陆姨娘。
赖大家的说:“陆姨娘可要走稳了,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太太可要拿我们这些奴婢试问的。”
陆姨娘腿脚发软地跟着赖大家的来到正房,给上首正喝茶的史氏请安,“妾陆氏,给太太请安。”
“哎哟,这可使不得。”史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就又低头去拨弄茶碗里的茶叶了,“赖大家的,快把陆姨娘扶起来。要不然,回头就又要去老太爷那里去告我了。”
陆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无论老太爷会不会插手这件事,她都是要在太太手底下讨生活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只会重视子嗣,哪里会在乎一个妾室的死活?
“不……不用了。”陆姨娘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脸,坚决不承认自己让人告状的事,“妾不知,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
史氏淡淡道:“你还是先坐下吧。那就如今可是个金贵人儿,站久了,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陆姨娘脸上露出一抹很明显的诧异之色,说:“难不成,太太已经知晓妾有孕的事了?妾也是今日才知,正要给太太道喜呢。”
从礼法上来说,妾室生的孩子,都要认正妻为母。
因此,陆姨娘虽然是自己怀了孕,却只能说是给史氏道喜。
哪怕她和史氏都不乐意,这个孩子,也只能是她替史氏生的。
“呵。”史氏轻笑了一声,等她在绣墩上坐稳了,才让人把那个带了上来,“这个丫头,你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