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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卯月比他之前见到的,身形还单薄。
    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一般。
    温染下意识地把话语都说得更轻了。
    其实他最想种的,是玉芙蓉。
    那几乎已经成为了连接他与卯月之间的一种纽带。
    意味着守护。
    然而卯月却开口道:“不用种了。”
    声音还是那般冷冷清清,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温染以为他生气了。
    但卯月的下一句却是:“我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
    暗月宫遗迹。
    距离暗月宫被毁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日。
    曾经雄极一时的暗月宫如今却也成了片片残垣断壁。
    放眼望去,满是荒凉。
    就连当年宫内的仙君也是伤的伤,走的走。
    毕竟,卯月已经回归内庭许久了,可依然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都说卯月伤势极重,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他是自知再无力争夺仙界之主的位子,更不愿意以狼狈模样出现众仙君的面前,因而早已经躲在了某处不再出来了。
    外面传的风言风语,鹤鸣都知道。
    可主上回归许久,他这个曾经的心腹却连见上一面都成了奢望。
    无数次的被阻。
    闭门不见。
    刚开始他也怨过。
    为何连他也不肯见。
    可后来,他慢慢明白了。
    或许正因为是他,主上才更不愿见。
    从前的过往已化为丝丝缕缕的薄烟,渐渐远去。
    暗月宫已倒,恐怕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散了。
    断了念想,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卯月不会想到的是,鹤鸣每日都会流连于此,不肯离去。
    而鹤鸣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等来这一日——
    主上重回暗月宫的时日。
    呆坐在断台之上的鹤鸣,眼眸中忽然点亮了光火,他瞬时起了身,然后继续呆呆地看着朝他这边慢慢走来的卯月。
    “主上……!”
    熟悉的身影终于重新出现在了此处。
    只可惜,这里早已只剩下了一片残骸。
    卯月径自往残破的宫殿里面走去。
    鹤鸣则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赶紧跟在了后面。
    地上满是杂乱的石块,殿中原本收藏的许多珍品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失去了踪迹。
    这里只是一片残骸了。
    再没有古朴而浩大的法阵。
    亦没有充盈的月之力的守护。
    卯月什么也看不见,却又什么都看得见。
    他仍只是静静地往里面走去。
    直到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邦邦邦!”
    有什么硬质的东西再敲打着什么。
    “你,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
    “到底还要拿走多少!”
    入目所见,眼前是一个头发俨然全白的老头儿,手执着拄地的拐杖正奋力在追打着几个匆忙逃窜的家伙。
    鬓边是因为没有梳理好以致垂下来的几撮乱发,老头儿见追不上了,终于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此刻艰难着拄着地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文殊大仙!”跟在后面的鹤鸣看不下去了,唤了他一声。
    这时候,文殊才转头过来,发现了唤他的鹤鸣还有——
    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暗月宫之主卯月。
    “主,主上……!”文殊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不中用了,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又看了看,这才终于确认自己面前站着的银白身影,真的是自家主上。
    “您终于回来了!”文殊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急不可耐地拄着拐杖,往前迎了过来。
    对于内庭而言,卯月重返仙界便是回归。
    可对他们而言,唯有回到暗月宫才算得真正的回归。
    眼看着到了卯月的面前,他当即扑倒跪了下去。
    “主上……!”
    说到此处,文殊竟已是泣不成声。
    苍老的面容上如今挤满了皱纹,早已不复往日那般红光满面,身骨硬朗。
    那是一道道岁月的痕迹,亦是他从往至今追随卯月的证明。
    他原以为,主上不会再回来了。
    内庭众仙都说卯月叛逃。
    可他老文殊是不信的。
    “文殊,不必再唤我主上。”卯月微微倾身,将对方扶了起来。
    “您……您的眼睛?!”文殊这时才来得及关注到卯月脸上遮住的白绸。
    卯月的声音满是淡漠:“我已看不见了。你如今追随的不过是个瞎子罢了。”
    “不如,早些散了吧。”
    未来,也许暗月宫有朝一日还能得重建,可那重建者恐怕不会是他了。
    文殊老泪纵横,“一日为主,便是终生为主。主上,如何能散得?”
    闻言,卯月也不再说下去了。
    原本准备好的决绝之言如今竟也卡在了嘴边,再也说不出来。
    鹤鸣虽然一直未言语,但是此刻心中亦是汹涌澎湃。
    如果真想要散了,他早就可以离开了。
    也不会日日流连于这伤心之地了。
    如今暗月宫失势,过去的仇家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更何况还有那些吃里扒外、人走茶凉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