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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是谁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对我说出的这番话,也不清楚这样的内容为什么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而那个声音只是犹自在我脑内继续回响着。
“就像你在现实当中会不记得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在梦境里, 同样也会想不起现实当中的事情。”
“这也是你身处梦境的证明。”
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对, 想要反驳,却甚至连说话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当你开始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的时候,或许会在一定程度上回想起现实当中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你一定要把我说的这番话印在记忆的最深处,以便你在发现自己身处梦境的时候第一时间回想起来——”
“这是让你能够走出梦境的办法,那就是——”
“打破这个世界的秩序。”
——这不对!
“——破坏那些你认定的不可更改的东西,然后你就会找到梦境的边缘,从那里,你就可以回到现实的世界当中了。”
“梦境是牢笼,这是唯一的钥匙。”
说话的人好像料算到了我的全部疑虑一样,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一旁的大天狗语气有些疑惑,显然是察觉了我的异常。
我转头看向他——这样的反应不管怎么样都真实得有些过头了。明明之前都还在很普通地交流着的,现在却要让我判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我一厢情愿臆造出来的,或者是什么人编制出来给我的梦境吗?
眼前的大天狗是假的,之前我所怀疑的与一是假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童磨是假的,甚至于……甚至于连那个男人的温存也都是假的?
或者我只是并不愿意相信这些东西只属于我的梦境。
可那极不合时宜地在脑内出现的话到底还是让我产生了一点动摇。
我定了定心神。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无可自控地看用目光在大天狗的身上探寻着,试图能从他的身上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尽管我很清楚,这样做只会是徒劳无功而已。
如果说有效果,也多不过是让大天狗愈发觉得我的言行不正常。
“你在找什么?”被我这样看着,大天狗也隐隐地有种要炸毛的趋势。
“我……”被乍然点破的我只好有些局促地别开了视线,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这里真的是梦境,那么如此让人尴尬的时刻为什么没有场景的突然变换呢?
我不由得这样想着。
可气氛却就这么僵在了原处。
只是这突然的安静让我反而从心底里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在梦境与现实,在真实与虚妄之间不断挣扎不断徘徊的我到底该怎么抉择呢?
——或许这样的问题也并不需要我来抉择,如果这里真的只是梦境,如果我就一直沉浸在这里不需要醒来或许也没有关系。
至少这里,于我而言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真实,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我找到了一直都未曾拥有的,很重要的东西。
于是,终于放松下来的我竟然不合时宜地轻轻笑出了声来——只是短促的一瞬。
“或许我太在意不该在意的东西了。”转头看向大天狗,我扬着唇角:“如果我能像大天狗阁下那样,做决断的时候都可以那么潇洒,或许也就不会陷入无法逃离的纠结的境地了。”
见识过他那副模样的我也知道他对那个名叫奈奈的女孩子的事情有多在意,对始乱终弃的源氏与迫使那两人离散的鬼族有多憎恨,可在面对那个半血的鬼准备寻仇的时候,在面对鬼族的动荡的时候,他也依然没有选择因为这样的恩怨对鬼族出手。
——这或许是为了他日常所说的“大义”,但不管怎么想,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都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决断……吗?”大天狗并没有对我做出更多的回应,只是捻出了这个词来重复着。
良久,他的脸上似是出现了一丝苦笑:“只是该怎样选择才是最好的,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很清楚了,既然别无选择,那还不如早一日踏上去。”
因为大天狗的身体状况依然没有完全恢复,在这个时候,他还是相当需要安静修养的,所以我也没有继续缠着他说话。
出了他房间之后,微凉的夜风便掀起了我的衣角——天气也开始渐渐转凉了,况且大天狗所居住的地方本就是在山里,是而夜色也显得格外凉薄。
我不由得伸手摩挲了下另一边的手臂。
夜色的寒凉浸润着皮肤,让我的指尖也显得比平时更冷些。
“这样冰冷的触感……”我轻声嘟哝了一句:“怎么看都像是真实的。”
大约是因为身边少了能说话的伙伴,于是方才刚刚被压下些许的关于梦与现实的纠葛似乎隐隐地又有了复苏的趋势。我不由得开始疯狂回想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可回忆这种东西本就带着三分朦胧的色彩,我实在很难从那中间寻找这个世界上真实或者虚假的证明。
“怎么站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我才骤然惊觉,自己似乎是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身上沾染的夜露几乎要浸湿整件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