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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晚照从一旁的女人手中接过一个圆滚滚的红色绣球,放在掌心随意地颠了几下,随即俯瞰着台下的观众。
    “他要做什么?”林暮隐侧过身问花满楼,却懊恼地想起他什么也看不见,又不好意思地将身子坐正。
    “晚照姑娘手里是不是有个绣球?”花满楼问道。
    “是。”
    “这是她在为自己挑选今夜的客人。”花满楼笑道,“被绣球打中的人,就是她的目标。”
    林暮隐的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她今天的打扮非常不相称。
    她低下头,捧起面前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还没等林暮隐把嘴里滚烫的茶水咽进肚里,余光就瞥见那个红绣球朝着她的方向极快地飞了过来。
    花满楼不着痕迹地向后侧了一下身子,那红绣球便稳当当地落在了林暮隐的怀里。
    林暮隐:“…?”
    坐在对面的陆小凤见状,登时大笑起来,连桌上的茶碗都差点被他的笑声扫到地上。
    西门吹雪的表情也没有友善到哪里去,仿佛一块冰狠狠地凿穿了地板。
    店里客人的目光,或嫉妒或艳羡,全部黏在了林暮隐的身上,她本就对自己的男装没什么自信,这下更是要窘到地心里。
    “那位客人,请到二楼左手边最尽头的房间里等我。”晚照还立在舞台上,艳丽得宛如一朵红色的山茶。
    “我能不能不去啊?”林暮隐手里抓着绣球,小声问陆小凤。
    “在这里,被晚照选中,断没有不去的道理。”陆小凤憋着笑,劝道,“若是真要发生什么,便推说不行就好。”
    “何况,你还可以趁机探听一下店主的事情。”
    “不行?”林暮隐这样想着,叹了口气,自己实在没有应付这种局面的经验。
    “别怕,我们都在外面。”
    花满楼拍了拍林暮隐的肩膀,安慰道。
    他的话语和神态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人忧愁和害怕的。
    林暮隐点了点头,她极力压下自己刚刚慌乱的样子,鼓起勇气站起身来。
    “往好处想,也许能找到点线索,尽早拿到碎片?”
    她屏息凝神,尽力回想碎片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晚照见她起身,便飘飘然从舞台的后面消失了,想来是打算去换一身衣服方便待客。
    林暮隐从没有觉得走路是一件如此艰难折磨的事情,感觉好像是穿着巨大的木鞋在深水里向前挪步一样,每前进一步都耗掉她许多的力气。
    她脚步迟缓地爬上了二楼,手里还死死捏着那个红色的绣球。
    大堂里所有的客人仍旧一直盯着林暮隐的背影,像是要把她背后钻出一个带火的大洞。
    林暮隐在二楼楼梯口拐了一个弯,径直向最里面走去。
    不同于其他房间,晚照的屋子连房门上都雕着漂亮的花,面积也比普通的房间大上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屋内极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龙纹的长木桌,上面摆着一张古琴。
    桌子旁放了两个五彩蝴蝶纹梅瓶,里面插着几株腊梅,墙上是一幅春景。
    房门右手边的榻上有一个花梨木炕桌,上面用碟子盛了一些糕点,还摆着一壶酒。
    正对着榻的,是个极大的景泰蓝珐琅鱼缸,缸里面游着几尾红鱼,配着翠绿的水草,很是赏心悦目。
    而房间的另一边,则是挂了轻纱帷幔的卧床,床边卧着一盏嵌着金边的黄铜香炉,再加上屋内的炭火,烘得林暮隐仿佛置身花海。
    她想了想,在右边的榻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晚照推门而入,她换了一身平常的衣服,月白色团荷花的里衬,配上沙青色的外衫,衬得人纤尘不染。
    看见林暮隐手里还抓着那个绣球,她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公子好像很紧张。”她说罢,便细细地盯着林暮隐的脸看了半天。
    “公子若是托生成女子,一定比我美十倍。”晚照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那这快雪楼第一美人的宝座,还得让给公子呢。”
    林暮隐抿着嘴唇,笑得很勉强,只因这也不算什么极好的称赞。
    但配上这张脸,便显得格外冷了几分。
    “公子贵姓?”晚照端起桌上的酒壶,为林暮隐倒了一杯酒,“是本地的吗?”
    林暮隐压低了声音,简短回答道:“我姓林,和江南花家有些交情,这次是来玩的。”
    晚照点了点头,“怪不得呢,刚刚看林公子旁边坐着花家少爷,原来你们是知己好友。”
    林暮隐见推脱不开,只好接过女人手里的酒。
    晚照的手掌很小,手指也细软,全不像她用惯了剑,掌心生了不少的茧子。
    一杯酒下肚,林暮隐慌乱的情绪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在这里做了多久?”林暮隐问道。
    “快雪楼开了多久,我就在这里待了多久。”她笑道,“我被快雪楼的主人救过,所以留下来报恩。”
    看到林暮隐疑惑的神情,晚照进一步解释道:“他是石中玉的儿子,大概是因为父亲,所以不打算婚娶。”
    雪山派无恶不作的石中玉,想必江湖中没人不知道其人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