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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想找个理由回绝了,可玛瑙却悄悄摇了摇头,低声道:“福晋,刚才三福晋已经瞧见窗上您的倒影了。”
这就不好把人赶走了。
胤禛想了想,横竖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来,那就来吧。
“请她进来。”胤禛说道,将手中的《周髀算经》合了起来,随手放到一边去。
“四弟妹这里倒是清净,我这来了,没打扰四弟妹的清净吧?”
董鄂氏带着笑意走了进来。
她一进屋就瞧见屋子里头各种珍贵的摆设,什么宋朝的三折叠水云纹屏风,唐寅董其昌的字画,掐丝珐琅的花瓶,每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就那样大大方方地摆在各个角落。
她原本一直都以自家院子雅致为傲,可今日来了乌林珠的院子,才知晓什么叫做自惭形秽。
就连胤禛用得杯子,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是纹路漂亮的玛瑙杯子。
他这人一向喜好用旧物,既和乌林珠换了身体,便让人把不少他屋子里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又自己开了库房对屋子里做了调整。
这不得不说,四阿哥的审美那真是没得说,毕竟是从小在佟贵妃跟前养大的,那审美又雅致又自然,叫人只觉得处处摆设都浑然天成。
“三嫂说笑了,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打扰的说法,三嫂坐吧。”
胤禛不冷不热地说道。
他是真不耐烦和董鄂氏说话,有这闲工夫,他倒是想多和乌林珠说说这《周髀算经》。
“四弟妹,今儿个我来还是来劝你那件事的。”
董鄂氏接过玛瑙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后,笑着说道。
胤禛眉眼间掠过一丝不耐烦,他就不明白董鄂氏怎么就这么热衷掺和别人家的事。
胤禛哪里晓得,董鄂氏这等人,心眼忑小,以往她是没本事膈应乌林珠,如今她自认逮到一个膈应乌林珠的办法,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三嫂若是要说这事,那还是请回吧。”
胤禛淡淡说道。
“四弟妹,我知道我这忠言逆耳,但你别不往心里头去。说真的,四弟这岁数,你不给他安排个人伺候,回头闹出什么事来,岂不是叫人笑话?”
董鄂氏语气看似规劝,但左右伺候的人谁听不出她的恶意。
“原来三嫂竟是这么想的?”
门口传来乌林珠带着微怒的声音。
董鄂氏回头瞧去,见到乌林珠站在门口的时候,脸上露出错愕和难堪的神色。
“爷。”
胤禛瞧见乌林珠来了,心里头悄悄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乌林珠屈膝行了礼。
“三嫂。”乌林珠走到胤禛跟前,扶起胤禛,转过头对着董鄂氏,眉眼却没有一丝笑意,“三嫂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竟都管起我的后宅的事了,莫非明儿个您也要去管管大哥,太子后宅的事不成?”
“四弟,你是误会了。”
董鄂氏对着胤禛敢话中带刺,可对着乌林珠,却是不敢大声。
她陪着笑,道:“我只不过是怕四弟妹刚嫁过来不知晓这些,好心提醒罢了。”
“好心提醒,我看您是恨不得我们夫妻离心吧,不要人伺候是我的主意,您要是想劝,不必劝我福晋,只管劝我就是。”乌林珠冷笑着说道。
董鄂氏被她一阵抢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自然不敢劝四阿哥,这哪里有嫂子劝弟弟纳人的,传出去,董鄂氏还能见人?别说她,就连董鄂氏家族的女孩都通通别想嫁人了。
“原是如此,那是我误会了。”
董鄂氏握紧帕子,勉强笑着说道,“四弟既然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四弟妹了,先走一步。”
乌林珠默不作声让出路来。
董鄂氏带着人,臊眉耷眼地离开,回去后,她连半个字都不敢和人说起这事,自己委屈地直掉眼泪。
“福晋,您这哭了有小半个时辰,哭多了伤眼,今儿个三阿哥还来您这里呢。”朝霞递过一条帕子,小声地劝道。
董鄂氏听了这话,才慢慢地收住眼泪,她心里头又委屈又尴尬,怎么也想不到乌林珠那个时间点会回来,而且还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一顿话说得她无地自容,偏偏又无法辩驳。
朝霞见她不哭了,忙命人去膳房要了两个鸡蛋来,拿帕子抱着鸡蛋给董鄂氏熨熨眼睛。
此时,乌林珠屋里,乌林珠正一本正经地对着胤禛说道:“爷,这些日子我算是瞧出来了,您对我们这些女人家勾心斗角的手段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胤禛唇角抽了抽,他这辈子也没想过他要了解这些手段。
从小到大他学的是《四书五经》,纵横捭阖之术,可没人跟他说有朝一日,他还得学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
“我知道您觉得您没必要学这些,但是咱们得防患未然,是不是?”
乌林珠瞧出了胤禛的抵触,软和着语气劝说道。
这也不怪胤禛不想学,哪个男人会想了解怎么瞧出哪个姑娘是有心勾引,妯娌说的话哪句是正话,哪句是反话,还有受了委屈后,该怎么不着痕迹地上眼药。
“你说的有道理。”
胤禛不是个刻板的人,他知晓乌林珠的意思,心里头抵触了下后就点头答应了。
这一学习,胤禛彻底地打开了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