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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亏是没外人瞧见,不然外头不知道又要有什么传言了。
嬷嬷们都从一开始的错愕到麻木,见怪不怪了。
康熙三十六年注定是多事之秋。
四月才到,京城里头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说大,那是因为牵扯进了明相,说小,那是因为这起因还真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明珠这人,年纪虽大,仍好色不已,三月份时,许是瞧见家生子中有一颜色不错的奴婢,随口夸了一句双眸清澈动人。她福晋赫舍里氏就不愿意了,她是个朝野出名的醋坛子,回头就让人把那奴婢的眼睛挖出来,送去给明珠了。
先不说明珠被吓得半死,那奴婢的命却是因此没了,她爹膝下就这么个女儿,得知此事,气得发抖,直接寻了个机会,趁着四下无人,进屋子捅死了赫舍里氏。【1】
这下可就出大事了。
这赫舍里氏一死,事情就闹大了,原本那家仆该被处死,可是却有人说,这赫舍里氏是自作自受,人家卖身为奴,当牛做马伺候你,你还不知足,就为了一句话,把人眼珠子挖了出来,让人没了命,这赫舍里氏是死有余辜。
明珠听见这话,险些气歪了嘴巴。
太子一派和大阿哥一派素来不和,碰上这等机会,哪里有不借题发挥的道理,立即就让文人把这事传了出去,文人的嘴巴可比蝎子尾巴厉害多了。
百姓们一听得此事,对那奴婢父女同情不已,甚至还有人偷偷地拿了粪尿去泼明珠府上的门。
“我看,今儿个早朝又得吵一架了。”胤禛边穿着衣服,边对躺在床上的乌林珠说道。
乌林珠昨夜被折腾了一宿,脖子上还留着痕迹,她半梦半醒地说道:“爷觉得谁能胜?”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就已经不是那奴仆的事,而是□□和大阿哥党在掰腕子了,最后谁能胜,就说明谁更简在帝心。
倘若这回输了,对于大阿哥党必定是个沉重的打击。明珠虽然官复原职,但是到现在还没被重用呢,比不得索额图这么多年一直在朝廷当中,权利根深蒂固。再被责罚,那就更加是雪上加霜。
“太子。”胤禛笃定地说道。
乌林珠眉头挑了挑,坐起身来,青丝顺着头发垂了下来,青丝如瀑,越发显得肤白如玉,“为什么?”
“亲我一个我再告诉你。”胤禛一本正经地说道。
乌林珠没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拉过他来,亲了一口,“现在快说,不然今儿个晚上我陪馄饨和饺子睡。”
“好,好。”胤禛忙说道:“太子那边现在把事情闹大,此事虽是太子和大阿哥两边博弈,但却已经牵扯进民意,如今民间都对明相有意见,倘若不罚明相,不足以平息民怒。”
乌林珠一点就通,顿时明白了,她点了下头,道:“皇阿玛估计还打着想打压大阿哥一派气焰的念头吧。”
“的确如此。”胤禛点头道。
现如今太子妃有孕,倘若生下嫡子,太子地位便更加巩固,老爷子定然不愿意看到大阿哥将来和太子争夺龙椅,故而先前既然让明珠官复原职,现在就定然会敲打一番,好让大阿哥一派收敛。
只是,面对那九五之位,大阿哥真的能收敛?
胤禛心里摇了摇头,纵虎容易,擒虎难。
皇阿玛养大了大哥的野心,要他心甘情愿低头当个臣子,日后效忠太子,大哥怎么能愿意呢?
果然,上了早朝。
为了此事,两边人马就争吵开了。
礼部侍郎雅图就中气十足地说道:“万岁爷,那奴才弑主杀人,有违伦常,理当处死,倘若不将他处以极刑,日后天下奴才定然会纷纷效仿,届时候便悔之晚矣!”
这雅图真不愧是礼部侍郎,一开口便直切要害。
这赫舍里氏的死,虽说在百姓看来是活该,可在朝廷大臣和权贵们看来,却是让他们物伤其类。这些个权贵,平日里对待奴婢奴才,那态度可没好到哪里去,好似隆科多,一时恼怒,砍杀奴才奴婢,那都不是稀罕事。倘若有人在背地里暗暗谋划,想要替那些奴才奴婢报仇,要他的命,隆科多想到这里,后背就窜起一股寒意。
他素来从不把那些下人当人看,哪里想到有一天那些下人也会对他有杀意。
故而,雅图一说完后,隆科多就站出来附和:“是啊,万岁爷,那奴才应该千刀万剐,抄家灭祖,以儆效尤!”
太子太傅来保就忍不住出来驳斥道:“隆大人手段未免太过暴戾,那奴才弑主有错是有错,可却也是情有可原,乃是为替女儿报仇,试问若非明相夫人手段残虐在前,又怎会有那奴才为女报仇在后?那奴才是该死,可却不至于抄家灭祖,反倒是明相大人治家不严,也应当受罚!那明相夫人若是活着,也该重罚,以儆效尤。”
明珠听得这话,气得老脸上横肉一颤,脸色一黑。
太子侧福晋李佳氏的阿玛舒尔德库此时也站出来附和,“太傅所言极是,此事并非全都是那奴才的错,明相大人也有责任。”
□□纷纷附和。
其他阿哥和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自己不在早朝一般。
谁都感受得到今日早朝格外凝肃厮杀的气氛,谁也不想平白无故被牵扯入这场纷争里头,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