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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锦懒得看她,一颗心扑在身旁的何须问身上,怕他被这一屋子的唧唧喳喳吵嚷到,刻意的拉着他坐在最尾的位置。
一个小厮跑上来报:“老太爷,老夫人,府里来人问今日晚饭可备素菜?”
来人正是林鸿,曲着身子半跪在厅下。梁慕白看着了,心里有鬼似得撇开脸。
“是我忘了交代。回去说今日只备素菜。”
林鸿得了令退下去了。梁慕白又偷偷张望着,去看他的背影。
想多看两眼,又怕被人发现。端起盘点心,走到最尾的桌上,假装是去给梁锦:“大哥,嫂君,你们吃。”
何须问顺着她的目光追过去,那背影终究是消失在袅袅的香火烟雾里。
梁锦还没说什么,那边梁响罄就说笑话似的奚落起来:“姐姐迷糊了罢?这村野里的东西,怎么好叫大哥吃?”
梁慕白顿时脸色窘迫起来,梁锦听了,心里厌恶,真是打小就烦这个小妹!立刻就下她面子似的:“多谢慕白,我正馋了。”
拿了一块塞嘴里还不够,还要拿一块递给何须问:“好吃,你也吃。”
这下难堪的成了梁响罄,在那边直气得暗暗跺脚!
谭青瑶也没功夫去安慰她,只借着机会去看梁锦。
再过几天,他就要成为她的夫君,她心里欢喜得很,根本没把那个何须问这个正妻放在眼里。正妻又如何?他不过是个男子,不能生育,于子嗣上没有助力,况且听说大表哥根本不喜欢男子!
一堂子人各怀心思,没一会儿就七零八落的散开了,得了老太夫人的令,可以各自去逛逛。这道观上下都打扫干净了,没有闲杂人,都是梁府上下的人口,不怕小姐们乱逛。
各自携了丫鬟,三三两两散开来。
第15章
黛粉
梁慕白在一片竹林里坐着,焦急的等,终于等来了雪梅:“小姐,方才我去把东西给他,可他……他居然不收!”雪梅有些气急败坏:“要不……算了罢小姐……”
梁慕白垂着头,看着可怜,雪梅更急了:“小姐,是他不识抬举!咱们……咱们就不要理他了罢,要是教老夫人知道了可就完了!”
悬崖边摘花,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雪梅都明白的道理,梁慕白怎么会不明白:“你看那蛾子……明知道要死,还是要往那火里扑。”梁慕白幽幽吐露,亦像是对自己说:“我想……雪梅……我想着,人活一世,总要光烈一次。”
“小姐,我的小姐!可是他也不承咱们的情啊,值得么?”
梁慕白不信,他前些日子还收了她绣的缎带,怎么,现在又不收下这个平安符:“你给他时,他怎么说的?”
雪梅想起来就气,跺着脚:“他说‘给小姐跑跑腿是应该的,不敢要什么赏赐,若真要赏,只赏些银钱便罢’。小姐,他不过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而已!”
梁慕白心像被扎了一下,有一丁点儿疼,那渗出来的血点子,像要是从眼睛里流出来,她赶忙捏着手帕去拭了一把:“你去罢……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雪梅不放心,三步两回头的看她,看她像尊佛像一样坐定在那里,孤零零的,直到何须问坐到她面前她才晃过神来,扯起个笑:“嫂君,你怎么过来了?大哥呢?”
“他说冷,去拿件斗篷。”
梁慕白怕被看出破绽,慌乱中说起:“嫂君,你看这竹子……比咱们府里的可高不少呢。”
何须问却不看竹子,只看着她。良久,他问:“你可有想过,他日东窗事发,你如何应对?”梁慕白被他惊得说不出话,又听他说:“我刚才站在那弯儿里,听着了。”
顷刻之后,梁慕白安定下来。莫名的,她相信何须问不会去干涉她,更不会去揭发她,她像给自己鼓励似的:“我不怕的,嫂君,我不怕的……我本就是孤身一人,身无长物。”
她怎么能是孤身一人呢?梁府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亲人啊!可何须问却明白她说的,他们是一样的人,可又不同,她还有希望,想着替自己,去争取一些惊心动魄的情感。
眼下,何须问突然想帮帮她:“那个人……是方才在厅上,来回话的那个人,是么?”
梁慕白也不闪躲,擒着一丝苦笑点头。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么?”
这该是个傻问题,情爱之事,外人哪能帮得上忙呢?但何须问想尽他一点微薄之力,免去一株白玉兰,抖落在风里的凄凉。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么?”远处是梁锦的声音,手臂上挂着个薄薄的斗篷,脸上带着爽朗的笑。走近了,把斗篷递给何须问:“我又不觉着凉了,给你罢,你披上。”
何须问也不推辞,接过来,披到自己肩上,三人又逛了一会儿,梁慕白满怀心事,何须问沉默不语,只有梁锦,似有说不完的话……
回程上,梁慕白自己乘了一张车,牵马的小厮扭了脚,走不动,主事的让后头队伍里的林鸿顶了上去,梁慕白不知道。
林鸿却清楚马车里坐的是谁,是他不敢,也不能肖想之人。
说来也奇怪,梁慕白那日托他给买回来的胭脂,还搭着一盒黛粉。林鸿送过去的时候,把编好的谎话跟雪梅说:“这黛粉是铺子掌柜送的。”
雪梅傻了吧唧的拿给梁慕白,梁慕白认出来了,这是铺子里最好的黛粉,怎么能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