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说完赵侍新未再看屋内女人一眼,便拂袖走出了女人的寝宫。
等男人走后,汾阳公主才有些无力的差点瘫坐到地上,还是华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汾阳明白,她这就是被软禁了,而且等不了多久,等那男人把她的解药拿到手,再确认了密道的秘密,做足了他方才说的某种准备,想必就会真的开始动手折磨她了。
华春眼底也染上了丝焦急,只是很快她却被人给强行带离了她的主子身边。
第94章 94
紧赶慢赶,又过了两日后,萧辰意与秦昭终于到得了窦灵国宫中,两人被安排在了一处华丽的楼阁状殿宇内,而且还是挑空在悬崖边的,进入宫殿后,她并没第一时间见到谢玉京,而是被人安排着好好洗漱休整了一番。
她与秦昭虽在一处殿内,但安寝的房间却好似依窦灵国的某种习俗而相隔了挺远,在楼阁的两头去了。
萧辰意到这里一日多,她对殿中布局才有了些了解,除了布局,还有便是在她寝室外的大殿中,北墙上挂着的一幅展开来近五米的精致画卷令她很有些兴趣。
萧辰意每每进出经过大殿时,都会忍不住想驻足细看上一会儿。
画像上画的似乎是窦灵国近三代的主要皇室成员,因为其上不仅有穿着龙袍,年龄一看上去就有些大了的老者,还有好几个大概十几岁模样的少年皇子依偎在身后同样着龙袍的中年男子及老者身前。
萧辰意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位面容出挑精致到几乎令人惊叹的少年是如今的谁了,她看着画像上的少年忍不住微微一笑,果然模样长得好的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即使略显青涩,也能窥见日后的容光。
只是不知为何越看这张与现在还是有了些许变化的脸,萧辰意越有股莫名之感。
所以她才会今夜又驻足在此画像前端看。
身后悄无声息的走近了一人,来人见她专注端详着画的样子,眸中某种光亮稍纵即逝,他离女人很近,温热鼻息几乎洒在女人耳边,“这幅画就这么有意思?还是你觉着这画里有什么人让你觉得有意思?”
萧辰意乍听见声音骇了一跳,她立时转身后退一步,就见到了一张久违带着调笑的脸出现在面前。
只是此时再见,男人似乎是才刚忙完了政事,还未来得及换下衣服就来到了她面前,一身赭黄色的衮龙服,纹龙皂靴,明亮而象征着绝对权势的衣饰让男人的那张脸容色更逼人了几分。
萧辰意打量一番人后终于惊喜的揶揄道:“谢玉京!你这是终于肯露面屈尊来见我们了。”
萧辰意猜想他应该是已见过秦昭了才再来找她的。
秦昭这一路虽都没怎么说话,但萧辰意却见他一直紧锁着眉头,便觉着他好像不只是情绪低落这么简单,他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一直到了窦灵国宫中,萧辰意偶尔去找他,也碰巧遇见过一次他手下侍卫从他屋里出去。
萧辰意便问他可是有什么打算,秦昭却似乎却并不想此时透露。
在这节骨眼上萧辰意也不便多缠问他什么,便只告诉他,他什么时候想告诉她了再告诉她就行。
谢玉京见她惊喜,他挑唇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一直在盼着见我吗。”
萧辰意熟悉他这不正经的模样,也不反驳,而是须臾郑重的道:“谢玉京,此次……真是谢谢你了……”
看一眼秦昭此时所在寝殿的方向,她又接着垂眸道:“将秦昭和我都想办法救了出来,不然我可能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谢玉京见女人面上有些复杂情绪的神色,他看着她,眉心微攒,突然却抬手,毫无避讳的抚上了女人侧颊,语气温柔的道:“谢什么,不是我欠你的么。”
萧辰意察觉到侧颊肌肤上突然爬上的热度,她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躲开了人的手,笑着看人一眼,故意道:“三皇子,哦不对,现在该改口称呼你为国主了,都是国主的人了,怎的还跟当初一样这么轻浮……”
谢玉京不理会她的打趣,将手懒散的收回,他道:“你不是一直都惦记着让我还你来着。”
萧辰意便道:“是是是,所以国主此次突然出手相救,本宫……小女这不是很感激来着吗。”
此次碰见了那位真公主,而秦昭现也已被那人夺了权,他们两人此时流落异乡,萧辰意自觉在此地已不便再那样自称了,便改了口。
谢玉京却瞟她一眼,不在意她的自称,而是道:“叫我谢玉京,或者你喜欢……”
说着,他凑近一点,道:“叫我玉京也行。”
萧辰意愣神几息,无奈道:“那我还是叫你谢玉京吧。”
谢玉京看她那样,忍不住笑了笑,许久没见着人了,他便开始忍不住肆无忌惮的盯着人看。
本来前日人来到宫中时,他就迫不及待想见的,只是因当初想杀他的二哥此次夺嫡失败后虽已被擒,但因他心软未及早处置,而令其有了机会被死士救出,之后更领着人制造叛乱逃出了窦阳城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上,还纠集了一群依附者,与他这位正统遗诏得来皇位的国主相对峙。
前几日,他便忙着处理城中叛乱,又被朝中大臣缠着让他早日收回他那二哥的封地,将叛首处置,所以才几乎挤不出一点时间,又想着她应该也需整顿休息,便只今夜才终于得了点空能来见人了。
而且他其实也有私心……想看看她能否注意到他为何会将她安置在此处,在有这幅画的殿中。
谢玉京不经意又瞧了一眼那画,他道:“这画我看你好像还挺感兴趣的,不知是何处地方让你感兴趣了?”
萧辰意也抬头再看向壁画,须臾,她指着画上的其中一个男孩道:“也没什么,只是谢玉京,那画中前排左手方第二个孩子是你吧,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少年时候的神情原来如此的青涩……”
说着萧辰意视线在谢玉京身上打量,又揶揄道:“你当年这一看就是个不禁调笑的少年郎啊,如今怎的……”
萧辰意啧啧道:“完全想象不到这般青葱白玉的少年郎,怎会长成你如今这般模样的……”
萧辰意主要是指谢玉京如今这时常不正经的轻浮样,就他当初调戏她来说,也不知还有多少姑娘被此人荼毒了。
谢玉京听见少年郎这几个字,他不知想到什么,垂眸勾唇的笑了笑,声音放低,“是啊,所以当初才会年幼无知被人给戏耍了……”
萧辰意惊讶,她上前一步道:“什么?你当年还真被人给调戏了??”
谢玉京许久瞥她一眼,却不再提这茬了。
他知她方才在揶揄他什么,但他现在其实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不过看她眼神,他觉得在此之前,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便道:“萧辰意,你也别想当然了,除了碰过你这一个女人以外,我谢玉京,可是清白的很的。”
萧辰意:“……”
她觉着自己想取笑人,结果好像反倒是被人给将了一军。
碰过她……?这人不就是之前在林中分别时不正经的吻过她一次,之前也算抱过她几次来着,结果他方才这话说起来,却是大大的有歧义。
算了,她觉着这玩笑是开不下去了。
而谢玉京此时却突然问她一句:“除了这个,你就没看出点其他什么东西?或是……”
萧辰意看向谢玉京,谢玉京见她此时似乎已全无印象,他接下来想说的话便又缓缓的咽了回去。
他想问,她可否回想起了什么。
但她的神情已给了他答案,谢玉京在心头叹了口气,罢了,再等等吧。
萧辰意与人简单玩笑几句,便有许多疑惑想让谢玉京解答。
她垂眸思索一会儿,便抬头看向人,未注意此时人看向她的眼神道:“谢玉京,此次,你派去的人……你早就知我不是真的汾阳长公主了对吗?”
“而且,真公主原来一直都是在你们窦灵国的吗?”
萧辰意只记得十年前在她来到此处代替那位真公主时,系统便将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
它先是在那位公主还在宫里时,就将她给提前弄了过来,然后便让她蒙着面纱在宫里及公主府内出没,让她好好的观察一下她即将生活一年的地方以及那位公主和她将要攻略的对象。
之后时机成熟,到她该上场时,那位真公主与她的母后合谋给先皇下毒,事情败露之后便不知被系统给弄到哪儿去了。
问系统,无良系统却告诉她,这是它想法子与那位先帝的秘密,便怎么也不告诉她。
萧辰意当时想反正有系统在,什么事情都可依靠它搞定,而且她只要完成她该完成的任务就万事大吉了,便也就不再在意此事,没料,现在,却是突然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怎么,也算得是她鸠占了人家的鹊巢吧。
虽说这位公主应该也是咎由自取。
但当冒牌货撞上自己冒牌的对象时,多数人还是会跟她一样有点心虚吧。
只是她想不到谢玉京竟是很可能早就知晓了……她不是真公主的事实。
果然谢玉京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道:“嗯,我早就知你不是大陈国那位真的汾阳公主了,因为真的汾阳公主在十年前就来到了窦灵国,而且一直都在二哥的宫内。”
“而我……”
谢玉京说着,微顿,又接着道:“因为一直以来也养在二哥母妃的宫里,所以,因缘巧合下,我便知晓了在二哥宫中,那位化名为‘陈颜’的女人,她真正的身份。”
原来如此,怪不得谢玉京会让真公主来救她了。
真公主知道密道,而且扮演她还如此相像,确实是最合适来救人的人选。
不过这样尊贵的公主如何会这般听谢玉京的话?
而且她又如何会对她如此了解?她似乎并不担心会被赵侍新认出,那么除了语气神态上的相似以外,她定还知晓许多她与赵侍新之间的事才对。
仅是靠谢玉京那几个月在大陈国待的时间对她的了解,那是不可能的。
萧辰意便又急切的问出了这些疑惑。
谢玉京见她有些心急,他探究了看了她一眼,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向她一一解了惑。
他告诉了她他以毒对那位公主实行威逼,又告诉了她,其实那位公主殿下之前便一直都想找机会回到大陈国中去,但却因一直受到阻碍而不得回去。
之后,她便在窦灵国中一直依附于他二哥生存,再暗中筹谋回到大陈国中,所以此次有这样的机会,一来是他威逼,二来……也有她自己的意愿。
谢玉京还告诉她,这位公主殿下之所以会对她了如指掌,是因……
说到这里,谢玉京顿了顿才又对她道,是因她身边一直有个这位公主殿下的人,那人向汾阳公主事无巨细的汇报她身边几乎那人所能知晓的任何事,所以汾阳公主才能对她及她身边的人或事都如此的了解,而那人……
萧辰意听谢玉京说到那人就是他离开那日,故意那般设计路线来试探而最终结果确认在她身边充当了奸细的人,就是她的贴身女婢,十年前与十年后都在她身边的华春!
萧辰意听见这个,禁不住震愕的后退一步,华春……
怎么会是华春,怎么会是华春的……?!
但后来萧辰意仔细回想,又确实有很多地方好像都挺不对劲,就拿华春十年后她一回归公主之位不久,就找上了她,而之前在她还待在陵淄候府中并未去见秦昭时,华春确实如她所说,是在她身边观察她,但她却不是观察她到底是不是她许久不见,当真真心护着的主子,而是……
而是在观察她会不会回归公主之位,会不会又需她向远在窦灵国的那位汾阳公主,她真正的主子传信。
萧辰意也才想到为何十年前无论她做什么华春都会尽职尽责的跟着她,而且无论见到她任何不同以往的举止也毫不怪异,她一直以为那丫头就是这样的性子,原来却竟是这样的。
这么一想,那当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系统是不可能会不知的,但它却也没知会她一声,这混蛋无良系统!
萧辰意心头怒意翻滚,但很快还是平复了下去,罢了,无良系统,早就知它无良了。
至此,一切就大概都清楚了,只是方才谢玉京在对她说他早就知晓了汾阳公主的真实身份时,萧辰意还是有点好奇,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谢玉京似乎是斟酌了一二,才对她道,他当时年幼,母妃早早离世,父皇那时又没放多少心思在他身上,所以为了保命他便装作一个痴儿,就这么在他二哥的宫里小心翼翼的活着。
那时真的汾阳公主收到华春的信后都会与亲信之人密谈几句,他一个无人在意的痴儿,便偶然间在墙根边上听了几次墙角,之后又有意无意的听了许多次,反正那时他一开始觉着还挺有趣的,便就这么知晓了。
他才知原来他二哥府中这位女幕僚竟是大陈国的公主殿下,而在大陈国中又还有另一位冒牌公主殿下的。
而且那位冒牌公主有时候做的某些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她既要循着那位真公主的行径做事,但有时又会偷偷做些不是那位真公主该做的事。
而每次真公主在得知冒牌自己的人做的另外某些在她看来十分拉低她身份,她完全瞧不起的“蠢事”时,都会有些跳脚,开始气愤的咒骂那个冒牌货。
而谢玉京就在墙角这么一直听着有关于那位冒牌货的事,久而久之便当做了消遣,也有些好奇,习惯。
以至于之后每每在宫里见着真公主那张脸,他都有点想见见另一位同这女人有着几乎完全一模一样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