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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萧辰意缓缓走下了城楼。
    赵侍新看着高大的城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女人身影,他胸膛禁不住开始微微起伏。
    却竭力的抑制住。
    长业在赵侍新身旁请示道:“大人,可需人前去迎接殿下?”
    赵侍新沉默须臾,淡道:“不必,让她自己走过来。”
    长业便退至了一旁。
    几十丈的距离,不算近似乎也不算远。
    萧辰意看着前方坐在高头大马上,牵着缰绳,正看向她的男人,她从方才想清楚那些场景画面之后,有些不太正常的心脏跳动就一时没再回复正常过。
    持盾列阵的军士见她到来,自动分成了两列,给她空出了一条路来。
    萧辰意终于走到了男人跟前,与人隔着两米远的距离站定。
    萧辰意仰头看向赵侍新,听人居高临下的对她淡声道:“回来了。”
    萧辰意道:“嗯。”
    赵侍新牵着马走近她两步,他在马上朝她伸出手,不容置疑的道:“上来。”
    萧辰意犹豫一瞬,攀上马缰,腰上突然却揽过了一只手将她给捞了起来。
    萧辰意坐到了赵侍新身前,身后男人的身体紧紧的挨着她。
    某种熟悉的男人气息瞬间萦绕周身。
    绕过萧辰意身子牵着马缰的手,突然收紧,两只手臂,将萧辰意的身体给牢牢拥进了怀里,温热的胸膛贴在她后背,男人的身体整个的圈住她,紧的似乎是想将她给箍碎了一般。
    鼻息喷洒在颈间,身后人似乎是拥着她极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便咬着她耳朵的对她道:“萧辰意,你总算是回来了。”
    回到他身边了。
    只是想到身前女人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赵侍新的面色此时完全说不上是好看。
    萧辰意不发一语,却有些想躲开身后男人,因为她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危险,没料她的潜意识果然是很准确的,男人竟悄无声息在她肩头近脖颈处突然狠狠的咬了一口!
    萧辰意疼的“嘶”了一声。
    就听沉闷的男声在她耳边故意问道:“疼吗?”
    萧辰意道:“怎么不疼……”
    男人笑了笑,声音低沉,冷中带着烈,他道:“这就疼了?那你知道我发现那女人的身份之时……”他是什么感觉吗,但赵侍新眼睫微动,却将后面那几个字给咽了回去,而是道:“算了,你当然不知。”
    萧辰意:“……”
    第102章
    军前,赵侍新将女人给抱上了自己坐前,李小将军见了,丝毫不怪,其余人见了也当并未见到,但赵侍新却也知分寸,他不再与女人多言,而是直接下令撤军。
    方阵中央霎时便让出了道,赵侍新拥着萧辰意,牵着马缰直接往回撤的方向走去。
    城楼前,众军士很快便也训练有素的跟着回撤。
    调转马头后这一路,赵侍新不允许萧辰意再往后看上一眼,萧辰意便连最后与谢玉京用眼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而赵侍新看着身前女人发顶,渐渐却觉着这次的账有些好像还是得算一算,不然人恐怕不会长记性。
    他拢紧在女人身前的手便松开了些。
    萧辰意渐渐便觉着周身好像越来越浮上了一丝冷意。
    即使身后依旧是温热的胸膛,但萧辰意却就是觉着后脊骨似乎突然蹿上了一股冷意。
    源自于身后某个男人的冷意。
    萧辰意在马背上便赶紧不着痕迹的往前挤了挤,还将背挺得更直,以期尽量不挨到身后正散发着冰凉气息的某个男人。
    没料身后人察觉到她动作,却半点没自觉的又似乎是故意般在她身后问道:“怎么了?”
    萧辰意道:“……没事。”
    赵侍新垂眸看人,眸色明暗参半,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两侧拱卫的兵士井然有序的往前行着,将两人牢牢的护卫在队前中心。
    二人眼角余光可见穿盔戴甲的骑兵及随风飞舞的青墨色旌旗。
    赵侍新注视着身前女人,他双手终于又揽紧女人腰际,身体也往前倾,颈部到后背间形成了流畅的躬形,手上微一使劲,就将人方才挪开的距离又揽了回来,与人的姿势也愈加亲密,萧辰意就听赵侍新突然在她耳边警告般的缓声道:“此事,再无下次——”
    “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萧辰意被人给突然搂紧,后背都是男人身上传来的体温,她的惊呼声被自己一时压制在喉咙里,只能双手条件反射的紧抓住扣在她腰际的手上。
    萧辰意觉着自己好像不大明白赵侍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又好像有点明白,她心头不自主又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
    男人热唇就靠在萧辰意的耳廓边,灼热的呼吸不时扫过她耳上肌肤,萧辰意想躲,却又听人在她耳边疑问的一个气音,“嗯?”
    萧辰意虽没想的太清楚,但她潜意识想敷衍过去的道:“我……”
    结果敷衍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又扔给她一句让她彻底明白他上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话,他道:“这样离开再有下次,你同样逃不掉不说,我更不会放过你身边的某些人……”
    男人在她耳边丝丝缕缕如缠了毒又似在故意教她般接着道:“所以下次你若是再想这样离开,恐怕只能做好死了的打算,因为这样才可能行得通……明白了吗?”
    萧辰意听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听那话里的意思,她心头愈加惊跳,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攀爬漫溢上来,直接揪住了她的心脏,却只是一瞬,萧辰意很快只觉,自己是不是……其实不该答应回来的……
    腰间的手添了劲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应,萧辰意便只能闷声道:“嗯……”
    赵侍新听见女人闷声的回应,虽知晓她不太情愿的模样,但现在,此时此刻,他怀中手上所触,都是女人柔软的身体,赵侍新唇角渐渐还是抿了笑,极浅的一瞬。
    之后很快想到什么,虽垂眸的眼中微有挣扎的犹豫,但最后他还是又回复了冷凛的神色,手上也再度放松,又变换成了对人不咸不淡的模样。
    方才的温情已是有些过了,该算的账还是得先算了才行。
    毕竟以后有的是时间温情,从今往后,他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再离开他半步。
    为此,他已经筹谋的足够,不管是地位,权势,还是时间,从此往后他都足够,他已能毫无顾忌的将这个女人拥进怀里。
    得到过,自就再没放手的道理。
    何况他也从没想过放手——这么多年。
    即使一开始挟着恨都放不了手,更何况如今,什么都明了了。
    只是,看着眼前女人,赵侍新还是有点沉郁加不甘。
    他不甘他这么不甘都妥协了,但这女人却总是让人不怎么高兴。
    他脑子里深深刻印着那夜在偏殿知晓了人逃开后,他是什么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赵侍新此刻再稍回忆起半点都不由想嘲冷的哼笑一声,拜这女人所赐,这辈子他恐怕都再不会忘记,看向女人的神色不由就变得更冷了些。
    赵侍新想,有时候还是不能对人太好了。
    尤其是,账还没算清的时候。
    所以之后一路萧辰意受到的都是冷遇,不管是赵侍新拎着她在马上同撤回的队伍一同行进之时,还是之后他很快安排好军中事务,换了一辆马车与她先行回京,这一路,赵侍新都与一开始在城楼下见到她时带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在回京的马车里他没怎么跟她开口说过几句话,萧辰意淡定不足便想着与其这么尴尬,不如她自己独乘一舆,结果她刚提出这建议,人眼神瞧着她却是更冷了,几乎快生出了冰碴,萧辰意便只能一路沉默的跟人挤在一辆马车里。
    虽然马车是很宽敞,但……跟那样的赵侍新同处一室,萧辰意觉着就是太挤了,无以伦比的挤……
    所幸马车一路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在途中也只停留了两夜,便终于又回到了萧辰意熟悉的地方,湮京城。
    赵侍新此次没再让她回到宫中,而是将她安置在了他的府上,只是却不是之前待过的那个小院,而是离赵侍新书房稍远一点的,另一处景致还比较优美的青竹小院里,而且……这院中竟还有个热泉屋……!
    赵侍新将她带进府后,便让一个管事打扮,几乎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将她带到了这个小院里。
    之后这位看样子应该是府中主要管事的人便领了几个之前曾服侍过她的丫鬟来到她身边,然后对她简单介绍了一番这院子,尤其是那间最近不久才掘出了一方热泉池的屋子。
    屋中池子据说是采用了某种极罕见,一遇水便会生热的火山石才能掘成这样的一方热泉池,还盖了间那样的竹屋。
    管事说到盖这间热泉屋的时间,好像是特地的强调了一下,萧辰意心头默算时间,似乎就是她之前被秦昭接离赵府不久之后开始的。
    将萧辰意引至热泉屋,那管事对她恭敬的示意她现下就可试试这池子,好好的放松一番。
    但萧辰意瞧着屋内面前此时还正冒着涓涓热气的弧形大水池子,脑中陡然晃过之前与赵侍新在林间躲避追杀时遇见的温泉水池,想到那池子,萧辰意自就会想到泡了那池子之后第二日在那屋里发生的事,萧辰意从尾椎骨一直往上到头皮都蹿出了一股麻意,她立时摇了摇头的道:“不用了,不用了。”
    管事的似乎是特别的想劝她试上一试,说是这里还从未有人使用过,她可是第一个体验者。
    萧辰意环顾屋内,见室内光线幽然,水汽氤氲,在池水一旁似乎还有隔帘格挡起来的空间,不知大小,整个环境一瞧似乎就是个极佳的享受之地,但萧辰意却还是头皮发麻的摇了摇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事恭敬行礼的退了下去,萧辰意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本想直接离开,却还是多看了那氤氲着白白热气的水池一眼,才领着管事留给她的婢女出了竹屋门。
    出了屋门往左转过一条小道便是这院子的主屋,萧辰意本想出院门转转,但她刚走到院门口时,却就有一身侍卫打扮的人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抬手,面容严正肃穆的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对她道:“长公主殿下,大人吩咐,殿下您最近只能在这间小院里待着……”
    萧辰意双目圆睁就想去找赵侍新,人却不让开,让他传话也不带理她的。
    只说是大人吩咐,他们只能遵照吩咐行事。
    萧辰意这才明白,她这是又被赵侍新给软禁了,而且……此次还是只在这间小院的范围内……!
    虽一直都做好了赵侍新会如何对她的准备,但没想他却是又开始软禁她了,而且还是在比之前更小的地方……
    此次,萧辰意总觉着赵侍新似乎是在朝她发什么脾气,尤其是这一路上,他对她与魁城下初见时明显不同的态度。
    萧辰意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看透了一点赵侍新,但这人阴晴不定的脾性还真是让她捉摸不透,萧辰意找不到人,气怨一阵,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转到院外,视线不经意又落在了那热泉屋上。
    再望望天日,现下还是白天,刚过未时不久,想必赵侍新一回府就将她扔到这地方,自不会这么快就有时间来寻她的,萧辰意便咳嗽了两声,吩咐婢女去准备一下,她打算用用这热泉屋。
    一刻钟后,萧辰意此时已脱了衣物踏进了泉池中,她双手环抱,脚刚踏入池中,脚底便是凹凸不平的暖滑触感,像是尺寸粗大的鹅卵石,踩上去暖暖的又滑滑的,还热热的,微灼着脚心,整个身体都似乎灌入了另一道来自自然的热度。
    再加上周身环绕着的热流,简直舒服的让人想叹息。
    萧辰意此时便靠坐在池边,背靠着同样以此种火山石砌成的池壁,肩头微漏出半寸在水池外。
    她在池里泡了一会儿,整个四肢百骸及毛孔似乎都完全的舒展了开来,其余感官变得微有迟钝,便没注意到屋内此时已有了另一道身影。
    更不知本来在她身后的房门边候着的两个婢女也早在来人的示意下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萧辰意往肩头拂着水,却不知有人已在她身后瞧了她有一会儿了。
    瞧着瞧着,来人下巴微抬,喉结微滚动,下颚到颈部的线条尤其的明晰优越,来人终于,提步往女人的身前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缓,又似急。
    萧辰意泡了许久,觉着自己好像也泡了不短时间了,便走到浅水处,起身拿过搁在一旁木制黑漆托盘上的一件丝质衣裙,麻溜套上便准备离开时,身后却突然有道熟悉却令此时的萧辰意无比惊跳的声音响起,男人声线沉闷喑哑,道:“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