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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时不时抚掌大笑,高声呼道:“善!”
    拂拂不知道牧临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等着他发作。
    抚掌大笑的少年渐渐地也与记忆副本中那癫狂的牧欢重合了。
    忽然,少年偏过头,轻轻巧巧地笑起来,眉眼弯弯道:“阿陆,替孤倒杯酒可好?”
    来了。
    拂拂心里长长地沉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依言走到树荫下的几案前倒了杯酒,端着酒走了回来,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小郑贵人和那内侍呢。
    虽说她自小出生在小山坳里,但那70多集的甄嬛传也不是白看的。
    人群里,小郑贵人咬着唇和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从善如流地悄悄伸出一只脚来,挡住了陆拂拂的去路。
    她下意识地看向牧临川,少年目光淡漠,若有似无地往这儿瞥了一眼。
    拂拂心脏跳得飞快,一抿唇,转瞬,已拿定了主意。
    脚下一个踉跄,手上的酒杯顺势脱出。
    哗啦
    晶莹的酒液“好巧不巧”打湿了少年的袍脚,牧临川脸色一沉,顷刻间收敛了脸上所有神态。
    很好,这波狼狈为奸的配合简直堪称完美。
    拂拂低着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迟疑地去看牧临川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小郑贵人见状,脸上露出少许的笑意。却压根没想到自家这小夫君内心已经默默盘算着怎么对付她了。
    “你。”少年只是乜了陆拂拂一眼,并未朝她发难,反倒是站起身走到了小郑贵人身旁,突然伸手捏住了一个小内侍的下颔。
    那被他拎出来的小内侍,吓得面色煞白,瑟瑟发抖:“陛下饶命!!”
    牧临川冷笑一声,将其一脚踹倒在地上,小内侍又连滚带爬地跪正了。
    拂拂记得这正是之前那个对她没好气的小内侍,此刻这小内侍哪里还有之前那嚣狂的模样?
    牧临川一脚蹬在他肩膀上,雪白的足弓缓缓游移,抬起那小内侍的下颔,一点点抬高了。
    “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胆子挺大。”牧临川淡淡道,“小郑贵人指示你干的?”
    怎……怎么会?!!
    眼看牧临川眼睛眨也没眨,直接将自己的心腹亲信拎了出来。小郑贵人差点儿叫起来,当场表演了个川剧变脸,好好的美人吓得面如土色,瘫倒在地上,嘶声道:“陛下饶命,陛下误会于我了。”
    牧临川却根本不看她,红通通的眼漠然地盯着那小内侍看了半秒,又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小内侍抖得像个鹌鹑,趴在地上将头磕得都见了血。
    少年又一把将他拎起来,手掌缓缓摩挲了两下,落在了脖子上。
    内侍脸色渐渐转为红,又由红转为了青紫,眼里满含惊恐,语不成句:“陛、陛下啊啊啊”
    内侍痛苦地喘息惊叫:“陛下饶命!!”
    牧临川眼睫一垂,松开了手,复又扬起视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副“孤等着你解释”的深沉表情。
    小内侍只感觉方才攥着自己脖子的手随之一松,死里逃生,他惊魂未定,吓得浑身瘫软,差点儿尿出来。
    手脚并用爬到了牧临川脚前,拼命磕头:“陛、陛下明鉴,刚刚其实都是小郑贵人支使我绊……”
    实际上绝不能低估人求生的本能,己方队友卖队友卖得如此干净利落,小郑贵人看上去几乎都快晕过去了,愤怒地截住了内侍的话:“你胡说!”
    拂拂呆在了原地,默默地往旁边挪开了一步,茫然又吃惊地睁大了眼。
    等等,这个宫斗剧画风好像不大对啊,她本来都做好了被冤枉有口难言的准备了,却没想到糊里糊涂竟然和皇帝组了队玩宫斗???
    小暴君你是大雍朝魏璎珞吗,亲自上场撕绿茶。
    第18章
    内侍那儿磕头如捣蒜。
    牧临川偏偏又作出一副体恤下属,温和可亲的模样。小内侍抬起头,泪水喷涌而出,鼻涕也随之一道儿淌了下来。
    牧临川见状,温和地说:“可是有什么委屈?无妨,都同孤说了吧。”
    小郑贵人尖叫:“陛下!你别听这阉奴颠倒黑白!”
    内侍自觉死里逃生,哇哇地哭着,攀着少年的裤脚,抽抽搭搭道:“都是、都是贵人支使奴的……”
    那一刻,陛下在他眼里不再是修罗恶鬼,反倒成了可亲的菩萨童子。
    可还没等他说完,这菩萨童子却又换了张脸。
    笑得依然温和可亲,眉眼弯弯,两道眉毛黑得像墨,唇瓣红得像血,肌肤白得像死人。
    少年做作地挤眉弄眼努嘴,叹了口气:“算了,孤又不想听了。”
    只这一句话又将这小内侍从天堂打下了地狱。
    内侍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牧临川,四周竟然响起一阵淅沥沥的动静,这内侍两眼翻白,吓得尿了裤子厥了过去。
    牧临川嫌弃地皱紧了眉,目光在内侍身上游移了一圈,顺手抄起个护卫的佩剑,手腕略一使力,直将一颗头颅砍了下来。
    要知晓一个成年男子的颈椎骨绝无如此轻易就能砍断。这一刀狠绝漂亮,又利落熟稔地宛如在料理活鸡活鸭。
    美人们趴在地上,任由鲜血飞溅了一脸,大气也不敢出。
    顷刻间,无上佛国化作修罗地狱。
    内侍的头颅咕噜噜滚了两圈,睁大了眼,死不瞑目。
    浓烈的血腥味儿熏得拂拂头晕眼花,胃里翻山倒海。
    拂拂呼吸急促,眼前这一幕几乎又与牧临川他爹所重合。
    这些都是这什么人啊……
    经过人皮鼓副本的锻炼,她尚且不至于在牧临川面前失态,却还是牙关咯吱作响,手脚冰凉。
    趴在地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紧了地面,舌尖牢牢地抵住下颚,陆拂拂在心里飞快地告诉自己。
    不要怕,不要多想。这不过是个书中的世界,她、她还要救幺妮。
    “憋着。”少年好像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笑吟吟地转头朝拂拂投去个警告的眼神。
    拂拂绷紧了面皮又憋了回去。
    下一秒,又想吐了。
    她清楚地看到,牧临川苍白的脚一脚将头颅踢出去丈二远,走到了小郑贵人面前。
    小郑贵人发髻散乱,双眼无神,吓得像个鹌鹑,胡言乱语道:“陛下,不是妾,不是妾干的。是那狗奴才害臣妾。”
    “贵人这是做什么?”牧临川笑着扶小郑贵人起身,“孤不过是处决个大胆妄为的内侍,美人怎么变了脸色?”
    “方才孤同你开玩笑呢。”
    少年温声细语,言语间呵护备至,眼睫微颤,红色的瞳仁荡漾着细碎的笑意,如流霞飞过,并不似作伪。
    小郑贵人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美人泪盈于睫,泪脸含娇:“陛下。”
    牧临川若有所思道:“等等,难道说,这内侍与美人你情深义重?”
    小郑贵人愣住了,脸上还挂着一串眼泪。
    牧临川看了眼地上这一团马赛克,露出了点儿受伤的神情,少年薄唇轻扬,受伤的神情就像是挂在,或者是画在脸上般滑稽。
    “孤也知道,”牧临川似哭非笑,他木呆呆的,竟然从眼眶里流下两行眼泪来,“这宫里寂寞,难熬啊。美人找个内侍作伴也是常事。”
    牧临川摩挲着小郑贵人的脸庞,将她脸上的妆揉得一团乱,手心蹭完手背蹭,好像要把手上的血全抹在小郑贵人脸上才满意。
    “来人,将小郑贵人带下去。”牧临川眼角还挂着泪,细细端详着小郑贵人的脸,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收回了手,连个令人信服的由头都懒得找了,“孤就成全这一对苦命鸳鸯,让贵人为这内侍殉葬了吧。”
    小郑贵人惊骇地手脚发凉,瘫软于地,一双眼死死地盯紧了牧临川。
    这一连串的反转打击下来,她的灵魂好像都连同身上的力气一般被尽数抽空了。她想不明白啊,陛下当初不是把她抢进宫的吗?甫一进宫就封了个贵人,这几年朝夕相处的陪伴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冷宫弃妃??
    牧临川心情大好地转身回到软毡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陡然跪倒在地上。
    拂拂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个针尖儿大小,面露惊愕之色。
    竟然是崔蛮。
    声情并茂的旁白君也随之登场了。
    【这几天对于崔蛮而言过得格外煎熬。
    崔家变天了。
    这事儿还要从头说起。
    几个月前,南平郡大旱,米斗五千,人相食,阿父身为南平郡太守,竟然被人陷害贪墨灾银。
    她阿父为人一向正直,绝无可能有贪墨灾银的可能。
    她本来就没争宠的打算,事到如今也不得不为了阿父博上一把。
    故而今日,她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少女容色娇媚,略作打扮之后,更是明艳动人得不可方物。】【小郑贵人一出事儿,阿蛮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压下心头那点不甘不愿,忙拨开人群跪倒在地,嗓音铿锵:“求陛下开恩,饶了小郑贵人一命。”
    “贵人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与那畜生更无任何苟且。】小郑贵人面上一怔,看向了崔蛮,神情有几分复杂,哑着声儿道:“你……”
    她是不相信崔蛮是发自真心为自己求情的,然而此刻,却只有她一人站出来,哪怕崔蛮是将她当成了往上爬的垫脚石,小郑贵人心里都不由有几分酸涩。
    牧临川停下了脚步,盯着崔蛮了半晌,久到陆拂拂心里咯噔一声,几乎都以为牧临川快看上对方了。
    旁白君言语激昂。
    【阿蛮本生得娇美动人。
    此时此刻,少女俏脸微白,云鬓散落,犹如受惊的兔子,更多了几分难言的风姿。
    少年一直毫无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