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走在宫道上的时候,却听到长乐王妃身边几个侍婢在说王后的坏话。她们说王后不过是个寒门……还说王后是名存实亡的废后……”
她……她的坏话?拂拂如遭雷击。
女孩儿瞪圆了水光光的眼,义愤填膺道:“我一时气不过,上前同她们理论。”小宫婢说到这儿又扁了嘴要哭了。
“可她们气焰还是如此嚣张,我……我……她们人多势众,我说不过她们。”
听完阿若的话,袁令宜面露诧异之色,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忙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是长乐王妃身边的侍婢?”
阿若抽着鼻子直点头:“阿若不敢有所欺瞒。”
袁令宜一怔:“可不是说顾清辉为人一向谦逊低调吗?顾家怎么会养出这等侍婢来?”
方虎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顾清辉究竟是个什么秉性,你们这些中原士族……再说了又出了上次那事……”
“她们那儿觉得不平,”方虎头冷笑道,“可不正想着法子给人找不痛快?”
袁令宜一时哑然。
上次不知是谁打着枍栺殿的名头向顾清辉送了毒药,害的顾清辉起了一脸的疹子。
去送药的那的确是枍栺殿的宫婢没错,可这宫婢事后便畏罪投井自尽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牧临川破天荒地地竟然没有多加追究,此事就这样揭了过去。
拂拂原本正听得入神,此刻霍然站起了身,捋起袖子,气势汹汹道:“我去吧。”
方虎头和袁令宜都愣住了。
方虎头面露困惑:“你去干嘛?”
拂拂:“找场子啊。”
少女振振有词,头头是道的分析:“我是王后,岂容他人欺负到我跟前来?”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方虎头眉梢微挑。
怕两人不同意,拂拂又叹了口气,耷拉下了脑袋。
“我如果还是个才人,才懒得没事儿找事儿,招惹顾清辉呢。”
袁令宜微微一笑,眉眼伶俐,迅速接过了话头:“但如今你是王后。”
王后是一国之母,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岂能任由人欺辱。如此一来,国威何在?又如何服众?
袁令宜眼里露出了点儿欣慰之色。
她脾气一向都是好的没话说,却并非是个面团性格。
如果说方虎头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她则是一柄剑鞘,剑鞘包容,若剖开内里,则剑光耀耀,傲骨铮铮。
她本来还怕陆拂拂出生寒门,性子又乖,遇事只知避让,委曲求全。
拂拂却一字一顿,慎重地说:“我今天如果没有任何表示,岂不是告诉其他人,我这个王后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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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方虎头略—zwnj;思索,也站起身,“我同你们—zwnj;道儿去。”
阿若有些急了:“可以吗?我听闻陛下最近很是重视这位王妃……”
袁令宜温言宽慰道:“无妨,此事本来就是顾清辉她御下不力。”
找场子,当然不是缺心眼地跑到这几个侍婢面前大声问罪。
身为王后,逼格必须得稳住。否则传出去就成了个和几个侍婢斤斤计较,平白地自跌身份,贻笑大方。
于是,袁令宜只托内侍传了话,说是有事传召。
“王后找我们?”
几个顾家侍婢又惊又疑,心里升腾起了股不详的预感。
等到了枍栺殿内,终于见到了那位陆王后的真容。
拂拂心里其实也有点儿紧张的,天知道她还没惩治过什么下人,“立威”这两个字对于生长在红旗下的陆拂拂而言,十分遥远。
拂拂沮丧地想,没想到兜兜转转之下,她还是背叛了工人阶级。
沮丧归沮丧,气势不能输。想到这儿,拂拂飞快打起了精神,看向了跪倒在殿前的那几个顾家侍婢们。
少女眉眼冷凝,乌发及腰,英气勃勃。单看这股精气神,倒不像是传言中那颓废失意的废后。
阿若则站在下首,眼角依然是红的。
此情此景
几个侍婢心中不约而同地咯噔了—zwnj;声,叫了声不妙。
……
“不好了,不好了!!”
侍婢脚步飞快地穿过重重回廊,推开殿门,跪倒在了顾清辉面前。
女郎正对镜梳妆,见状,不由—zwnj;愣,
“晓白?你这是做什么?”
被唤作晓白的侍婢晃晃地抬起眼,脸色煞白,牙关直哆嗦:“王、王妃,快救救繁霜她们吧!”
顾清辉心里咯噔—zwnj;声,顿觉不妙,眉眼—zwnj;凛,嗓音不由冷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说明白。”
侍婢六神无主道:“繁霜她们被王后叫走了。”
被王后叫走了??
顾清辉浑身—zwnj;震,在听侍婢将原委—zwnj;字—zwnj;句复述完毕之后,顾清辉不由睁大了眼,倒吸了—zwnj;口冷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侍婢。
“我平日里怎么交代你们的?”
顾清辉俏脸微寒:“入京前我又是怎么同你们说的?!”
“我说,上京不比王府,你我身份尴尬,—zwnj;举—zwnj;动都有人盯着。”
“我让你们谨言慎行,行事切勿给人落下把柄。”
“可你们呢!”
晓白忍不住哭了出来:“王妃,此事的确是繁霜冒失了。”
“可繁霜毕竟也伺候了王妃这么多年,还请王妃救救她吧。”
顾清辉神情有些难看。
握紧了掌心的明月簪,冰冷的圆月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最近这两年,牧行简野心愈炽,连带着底下这些侍婢仆妇们也心浮气躁起来。
看来是要好好找个机会敲打—zwnj;番了。
晓白哭得厉害。
顾清辉移开视线,心里有些动摇。
这事的确是繁霜做得不对,可正如晓白所说,她们这些侍婢都跟了她这么多年,从顾家跟到荆州,又从荆州跟到了上京。
她们几个浮躁成这样,也是她这做主子的没管好。
女郎叹了口气,疲倦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别哭了。”
晓白抬起眼,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希冀,“王、王妃?”
顾清辉深吸了—zwnj;口气,扶着桌角缓缓站起身:“你收拾—zwnj;下,这就跟我去枍栺殿看看。”
牧临川正好从廊下拐了进来。
少年今天穿着—zwnj;身轻便的胡装,手执马鞭,乌黑的长发束作数个小辫子,以绿松石、珍珠、玛瑙等为点缀,又以金环扣住。
见到顾清辉正准备外出,少年好奇地睁大了眼:“嫂嫂?”
乍见牧临川,顾清辉—zwnj;愣:“文殊?你怎么来了?”
少年快步走到了她面前,牵起她的手贴在了脸侧,秀美的长睫—zwnj;颤:“文殊,想嫂嫂了。想约嫂嫂今日—zwnj;道儿去骑马。”
顾清辉浑身僵硬,尴尬地欲要将手抽出。
牧临川却快她—zwnj;步,先行松开了手,看着她笑起来:“嫂嫂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牧临川目光若有所思,细细描摹着顾清辉的眉眼。
顾清辉勉强—zwnj;笑:“无妨,只是有些累了。”
少年今天作胡儿打扮,狐裘蒙茸,眸如朗星,耳着金圈耳环,腰别错金刀,看上去正是风流矫健,生机勃勃。
牧临川眨眨眼,像是没察觉出来顾清辉的推脱之意。
“文殊看嫂嫂这是打算外出?这是要去哪儿?可要文殊陪同?”
见他实在黏人,顾清辉面色有些差。
倒是晓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憋了三四回,终于憋不住了,豁出去了主动道:“陛、陛下,有所不知,王妃今日是要去找王后的。”
顾清辉厉声低斥道:“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