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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出来,珠锦就尝到了破瓜之后的苦处,昨儿夜里那一遭疼痛显见是不算什么的,现在这种行进间有苦难言的滞涩感才是最难熬的,幸而她如今是皇后,不用从坤宁宫走着去慈宁宫,遂果断上了皇后规制的肩辇,一路到了慈宁宫门口,才叫如情扶着下来,慢悠悠的进了慈宁宫里。
孝庄在昨夜吉时过了之后就瞧见了那一方白绫帕子的,上头的落红叫她看了心情大畅,直到现在都是高兴的,玄烨顺利大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顺利亲政了,因此她见珠锦娉娉婷婷的走进来,脸上带着新嫁娘的红晕和羞涩,她心里边越发高兴了,瞧着那小人儿有些生硬却故作沉稳的步态,孝庄心里就知道,昨夜肯定是闹了不止一次的。
“儿臣给皇祖母请安,”
珠锦顿了顿,瞧见孝庄身边还侍立着一人,她认出那是本该在慈仁宫等着她的孝惠太后,珠锦心中暗笑,皇太后果然是不乐意独自在慈仁宫待着的,当初世祖爷废后一事,一次成了,二次却因为孝庄的阻挠而未成功,这孝惠太后才得以保住皇后之位,孝惠太后心里是大感激孝庄的,自那以后,孝惠太后越发爱黏着孝庄了,若不是她贵为皇太后绝不能在慈宁宫留宿,只怕她巴不得跟孝庄睡在一起的,所以在今日这个本应别宫朝见的日子里,偏偏孝惠太后要到慈宁宫里来,可孝惠既然来了,珠锦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忙又屈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珠锦在这厢行礼,孝庄怕她劳累,又体恤她的身子,忙开口让苏麻喇姑去搀起来,待与两宫分别朝见敬茶之后,孝庄便赐了座,让珠锦坐下说话,珠锦也没矜持,她原本就腿酸到不行,她如今到底是十二岁的小身板,心有余而力不足,绝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因此孝庄一说,她就去左侧头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去之前还不忘对着孝庄俏皮一笑,又是屈身行了一礼。
“儿臣谢皇祖母赐座。”孝庄疼惜她是孝庄的体贴,但她也不能恃宠而骄失了规矩和体统,幸而两辈子都是满族人,也都是在重规矩的家族中长大的,又有之前做皇后的底子,这些行礼问安之事都是刻在了骨子里头的,做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拘泥,等闲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孝庄亦是一笑,她让孙媳坐了,自然没有让媳妇站着的道理,在珠锦落座之前就转头对着孝惠温言道:“你也坐吧。”
孝惠太后也谢了恩,随即就命宫女端了个铺着软垫的圈椅过来放在孝庄座侧,她就坐在孝庄太后身边,并不远离,目光落在刚刚坐定的珠锦身上,她在宫里难得看见这样活泼爱笑又不失沉稳又懂规矩的小姑娘,心里是一见面就喜欢上了的,又因着小姑娘脸上的笑想起自个儿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活泼的性子,只是想起年轻时就难免想起科尔沁,只要想起科尔沁,又瞧见玄烨的小皇后,就不由得想起乌兰其其格来。
乌兰其其格跟她是姑表亲戚的关系,她算是表姐,乌兰其其格算是她的表妹了,可偏偏造化弄人,太皇太后在乌兰其其格幼时就将她接到宫里来,原想着玄烨的皇后也是她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却没想到如今的皇后却成了赫舍里氏,她心里自然是知道太皇太后如此做的用意,只是想起乌兰其其格的病弱又不能得偿所愿,心里不免有些怅然。
孝庄正和颜悦色的问珠锦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否,吃的用的可还顺心否,一撩起眼皮却瞧见了孝惠盯着珠锦瞧,一脸的怅然加上那有些暗淡的目光,她自然一猜就能猜到自己这位侄孙女儿的心事,心下一叹,又不愿意被珠锦看见孝惠如此神情,遂说起旁的事情意图引开二人的注意力。
“咱们虽是皇家,可有些民俗规矩倒也是有趣得紧,锦儿是个可人疼的,我想着,既然昨儿大婚里头有了汉礼,这三日后归宁自然是不可少的,咱们入关前也是有这个讲究的,不过不叫这个名儿,叫双回门,所以啊,待三日之后,就让皇上陪着你回你外家一次,赶在日落前回来,你们这个大婚礼才算是真正完成了。”
孝庄想,既然要笼络索尼,那干脆笼络个彻底好了,当初福临大婚甚至入关前,都没有皇后大婚三日后归宁的说法,大多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怎么还可能出得去?何况入关之后帝后大婚,娶的都是科尔沁的格格,山长水远的,就更没有回门的说法了。
让珠锦三日后回门,这可真是皇家莫大的荣宠了,就连沉浸在自己怅然情绪之中的孝惠都被引开了注意力,惊诧于太皇太后作出的这个决定,她是一早就来了的,怎没听太皇太后跟自己提起呢?
孝庄做这个决定,确实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在她看来,这点子小事也实在无需跟人说起,她就是能做主的人,她话音才落,就看见珠锦又惊又喜的站起来,眼睛闪亮亮的望着她,又盈盈给她下拜谢恩。
孝庄笑着让珠锦起来,又道:“你大好的日子,我本不该再说旁的事情,该让你歇息去的,可你虽是新入门的媳妇,却是我大清的皇后,有些事情是必要你知道的。待你回来,再不过几日,钮祜禄氏就要抬进宫里来了,我也已经让外头拟旨,册封钮祜禄氏为妃了,到时候你们是要相见的,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们姐妹相处和睦,才好一同侍奉皇上。”
珠锦闻言,面上的笑容不减分毫:“是,儿臣知道,儿臣谨遵皇祖母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