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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法子不错,想的也很好,但是我方才说过了,你选的时机不恰当,擒鳌拜应当是在你亲政之后,而不是现在,”
孝庄解释道,“鳌拜的野心,你我都知道,满朝文武就没几个不知道的,但是他真正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看起来是擅权夺政,实际上一查,握在手里的证据根本没有多少,你若是这个时候擒住了他,还要议定他的罪名,吃亏的就是你了,因为他并没有多少实际的罪责,你也拿不出证据来让人信服,熟知内情的也就罢了,若是不知情的人,会说你什么?说你忘恩负义,不将辅政大臣放在眼里,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什么难听就会用什么说你,老百姓不知道朝廷的事,那些学子们更不知道,若是被有心人一挑拨煽动,你的名声还能好听吗?玄烨,你还未亲政,就有如此不好的名声,何以取信于天下?只怕百姓们不相信你,学子们不敢考取功名做官,这天下还能太平吗?你说,为了一个鳌拜,值得葬送你的名声吗?”
“所以说,你别无选择,你只能等,等鳌拜先对你出手,为了取信于天下,取信于百姓,你只能忍受鳌拜的挑衅,让他的野心一步步膨胀,一步步的擅权夺政,甚至是篡位逼宫,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你只需张开一张大网,等他自作孽不可活的时候,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鳌拜野心的时候,等到全天下的学子都为你鸣不平的时候,那就是时机成熟了,你就可以对他动手了,到了那时,你已亲政,身边自有能臣帮衬,你定会成功的!”
“玄烨,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玄烨听罢这一席话,自觉醍醐灌顶,又是一番新的领悟,早已没了之前的燥气,规规矩矩的给孝庄磕头道:“皇祖母的话,孙儿听清了,是孙儿莽撞了。”
“你身在局中,难免有看不清的时候,怪你自己修炼的功夫不到家罢了,”
孝庄道,“这一时半刻,你或许能被我的话触动,但是我觉得你还需要静静的想一想,有些事儿,非得自己翻来覆去的想了,才能想的明白,你去奉先殿前,在你皇阿玛的灵前跪着,直到真正想清楚了为止。直到你觉得,你可以继续忍受鳌拜为止。”
☆、第065章
玄烨知道,皇祖母如此说了,就代表他的计划作废了,可怜他前一刻才跟长泰和纶布敲定了计划,如今是什么都不能做了,如今看来,除了等或者是忍,也是别无他法了。
即使皇祖母把什么都摊开来跟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是他心里终究是有一些不甘心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一想到实施那个计划之后,鳌拜将不再是他亲政的障碍,而他将提前亲政,他可以慢慢的拢权,实现他从小志向,他就会从心底里高兴起来,可眼下,他的这个愿望却因时机不成熟还要再等,他理智上可以明白,情感上却有些不能接受。
他想,皇祖母是对的,他确实需要去静静的想一想,皇祖母罚他去奉先殿跪先帝,应当是有她自己的用意的。
“是,孙儿这就去奉先殿。”
玄烨给孝庄行了礼,起身便往外走——
“等等,”
孝庄一抬手叫住了他,问道,“你这事儿除了你自个儿知道,是不是方才还告诉索尼的两个嫡孙了?”
见玄烨点点头,孝庄一叹,道:“明日他两个进宫,你记得叮嘱他们,不要将这事儿传扬出去了,我瞧他两个性子还好,倒是可以栽培一二,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他们动手,这事儿也不必跟你布库队其他的人说了,只他两个人知道就行了,往后也不许再提起。”
孝庄的话,玄烨无可反驳,只得应了声‘是’。
玄烨又转身预备走,孝庄却没让他走成,又开口问道:“你这心思还有旁人知晓吗?锦儿她可知道?你与她说过没有?”
玄烨心口一跳,却面不改色的答道:“回皇祖母的话,此事事关前朝,兹事体大,孙儿没有告诉她,这事儿告诉她了也是无用的。”
“兹事体大?我倒没觉得有多大,”
孝庄似笑非笑的看着玄烨道,“我不信你没有告诉她,那次从南苑回来,她虽然那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但是我瞧她的神色,像是瞒了我一些事情的样子,只是我那时不知你是这个心思,一时也没有想到那上头去,如今既知道了你的这个心思,我想啊,你八成是跟锦儿说了,大概还嘱咐她不许告诉我,所以她就没有跟我说。”
玄烨心知不好,想着珠锦替他严守秘密,便有心再为珠锦说几句,以打消皇祖母对她的疑虑,哪知他还没有开口,孝庄就堵住了他的话头:“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说,我也不必在这里问你,只怕她叫来一问便知,”
言罢,转头对一旁的苏麻喇姑道,“苏麻,再辛苦你跑一趟,去坤宁宫把锦儿给请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在路上你不许跟她说什么,等她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苏麻喇姑答应一声,自去了。
孝庄又转头对玄烨道:“你去后殿里待着,她来了你也不许出来,在后头好好听着不许说话,也不许你惊动了她,等我来问她,若是你不听我的话跑出来了,我就罚她也跪奉先殿去,听见了没有?”
玄烨无奈,只得应了,转身去后殿里藏着,心里却只盼着珠锦不要说出实情来,否则她恐怕也会受罚的,可转念一想,若珠锦不说实话,将责任如他所愿的全推在他身上的话,他心里也无甚高兴的感觉,一时间想来想去,倒有些心神不定起来,也不知自己是盼着她实话实说,还是死扛着不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