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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韫喉头发堵,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只专心给他清理伤口。好久,情绪缓和了一点她才出声:“你以为你这是小伤吗?你不要这条手臂了,还是不要这条命了?”
韩︱正清侧脸看着她,发现她眼眶早就充满了泪水,只是强忍着才状似正常。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在学校也不是没学过这些卫生常识,就算没学过,我也叮嘱过你,小伤没关系,这样的伤,你什么药都不用,就这么让它烂着,你是打算好不要命了是吗?”
韩︱正清张了张口,说不出再多的理由来。在受伤的时候,他有太多理由不能从前线退下来,可是,这么多重大充分的理由,放到了一心爱他记挂他心疼他的清韫面前,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两人再没有说话,随着清韫处理程度加深,韩︱正清也没了精力说话。
韩︱正清的伤不是什么小伤口,长时间不治疗,最后的结果就是肌肉坏死,到了那一步,若不及时截肢,感染到全身,还会有生命危险。医疗所里,这样的病人太多了。而韩︱正清若这次按他原先打算的不留下来下次再过来时,必然要截肢了。
所以,清韫对韩︱正清明知故犯,几乎不要命的做法又气又心痛。
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后,韩︱正清和清韫两人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中期被清韫喊进来的护士也脸上冒着汗珠。韩︱正清是痛的,麻醉药有限,效果也没有特别好;清韫和护士是聚精会神中累的。
大伤口处理好,清韫感谢了进来帮忙的护士姑娘,对方笑着出门继续干活去了;清韫拿了别的伤药,又小心翼翼地一一将韩︱正清身上所有的伤口都上药包扎好。
“腿上有吗?”
韩︱正清捂着腰带死命摇头。
清韫心情放松了,看他这副模样脸也红了起来,又好笑:“我看得多了,你这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
韩︱正清:“……”虽然能理解,医生嘛,的确看得多了,但是还是有些心塞,不想说话……
清韫笑坏了,韩︱正清一脸“宝宝不开心”的低落模样,又恢复读书时的那副蠢萌了。
一脸郁闷的韩︱正清微微抬起眼皮,见她口罩上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也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真的不用我给你上药?我反正都做习惯了。”清韫再次确认。
韩︱正清抓着裤子,手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犹豫了好几秒。
清韫被他弄得都不好意思了,其实就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而已,上半身都处理过了……但是这家伙这么一别扭,清韫也尴尬地想多了,没法像一开始那么强势:“那我喊男医生来给你上药吧!”
韩︱正清连忙拉住她的手:“别麻烦别人了,你来吧,反正等打仗赢了,你就得嫁给我!”
清韫白了他一眼:“想得真多,不就上个药!”
韩︱正清在清韫的帮助下穿上了上衣,又脱了外头的长裤,果然腿上的伤比上半身有过之而无不及,上面甚至还有一个中弹的伤疤。
清韫摸向那里。
“当时部队里有两个医生,是医生处理的,所以现在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清韫对这种伤,后续的后遗症非常清楚,他的话真真假假其实她心里都明白。但她没有吭声。
处理完了所有的伤口,清韫帮他穿戴好,带着他出门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也给别人腾出隔间。
清韫的屋子都是几个医护人员合住的,现在大家都在医疗所忙着,所以屋里没人。
清韫给他倒了一杯水。
韩︱正清吊着左手臂,右手接过水杯放到边上,也不喝,再次傻傻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清韫,我好想你。”
清韫所有为自己树立的防线,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彻底击溃,她扑进他的怀里,哽咽:“我也好想你!”
韩︱正清笑着红了眼:“你怎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不是让你去安稳点的吗?”
“那你呢,半途转了火车,以为我不知道吗?”
韩︱正清右手紧紧拥着她:“我也怕你猜到,但是太想你了,还是忍不住寄了信……对不起,我怕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你。”
清韫哭着想打他,却又怕真的打到他的伤口:“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情……这一百多天,我每天害怕看到手中的伤员会是你,又怕你受了伤没能及时被送过来……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受了伤竟然打算活活耗死自己!”
韩︱正清被她哭得心疼,也落了泪:“对不起,因为真的缺人……至少我还活着……好多同学,他们才走上战场不到一个月,就都死了……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我们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要护着你们离开……我没打算放弃,就算了少了一个手,我也会活着来见你……”
清韫心酸,不能骂他,又无比心痛,只能捂在他胸前不断地流泪。
两人抱在一起哭,对才刚走上战场一百多天的他们来说,惨烈的战场让他们快速成长,但是内心的无助崩溃被深埋在心底,只有见到了最信赖的人,这才释放出来。
许久,两人慢慢缓和了情绪。
韩︱正清给清韫擦去了泪痕。
清韫紧紧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
韩︱正清侧过来脸,探寻着,小心翼翼地,唇瓣一点一点地蹭着她的脸颊,然后是嘴角,最后闭眼含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