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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后妈当得真是惨。
叶卉僵硬的身体慢慢活了过来。
舒晚诗冲着她露出一个温软的笑。
叶卉的眼眶却突然湿了。
舒晴看着对面母慈女孝的一幕简直无比扎眼,甚至她觉得舒晚诗的那抹笑是对她的嘲讽,她们这副模样就是故意做给她看,嘲讽她没有妈妈的!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她们:“你看看,这就是你眼里的好妻子好女儿,你以为她们都是好人是小绵羊?她们只不过有心机没让你发现罢了!对着你是一副面孔,对着我又是另一幅面孔!”
舒晚诗脸上的笑意一丝都不见了:“姐姐,我还叫你一声姐姐,你前面说的那些话我都不管,只是这点你必须说清楚了,我和妈妈怎么对你了?”
这话说的,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妻子是不是背后欺负自己的女儿。
不给舒晴添油加醋发表她阴谋论的机会,她紧接着一脸隐忍痛苦地说:“真正两幅面孔的是谁你自己不清楚吗?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从小记事早,记性也很好,我从小到大,摔了多少次,留了多少疤,姐姐心里没有数吗?是,我是小瞎子,我是野种,我是拖油瓶,我都知道,我吃着这家里的,用着这家里的,我没资格说你,但是我妈妈对你真心真意,她宁可委屈了我也不委屈你,就算是保姆,二十多年来工资都不少了吧!”
“晚晚——”叶卉猛地抬头,眼泪溃堤,“你……你说什么?”
叶卉扑过来将她抱进怀里,大声哭起来:“你这傻孩子!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呀!妈妈一直以为是你看不见才不小心受伤……都是我的错!是我眼盲心瞎,放着亲生女儿不管,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我的晚晚呀……”
舒朗听着妻子的哭声,脑海中久久回荡着小女儿轻轻柔柔的那几句话,小瞎子、野种、拖油瓶……每个词都堵在他心头,堵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么恶毒的词,竟然都出自眼前这个从来娇气开朗的大女儿口中!
想起小女儿这些年的小心翼翼郁郁不乐,他猛地站起身,抬手给了亲生女儿一巴掌!
舒晴被猝不及防的巴掌打得脸都偏了过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舒朗一点都不后悔,他更后悔对亲生女儿太过信任,这么多年竟然放手让她欺负了小女儿这么多年!他是亲眼看着天生眼盲的晚晚怎么磕磕碰碰地长大的,他眼中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嘴硬心软的大女儿却一直干着欺负一个盲人的事!
舒晴满是恨意地看着舒朗,哭着跑上了楼,她心中对父亲的所有期望全都被这一巴掌斩断了,这一刻她很理智,没有再说狠话,心里却再不把他看做是自己的父亲。
舒朗的行为叶卉和舒晚诗都注意到了,叶卉哭得更加痛苦,她迁怒丈夫吗?绝对迁怒的,但是这一巴掌,了解舒朗的她太明白舒朗的心情了,往日他是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动女儿一下的,最严厉也就板上脸讲道理,今天他却动手打了这么重的一巴掌,她还想恨他,恩怨分明的她却又无法真的做到。
舒晚诗安慰地拍着她的背:“妈妈,我很好,并且会变得越来越好。那些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只是希望您从此不要委曲求全,不是让您自责内疚的。”
叶卉哭得更加肝肠寸断,她可怜的女儿……从小这么乖巧,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受到了多少侮辱和委屈啊!
舒朗站在原地,看着小女儿:“晚晚……对不起……”
舒晚诗仰头“望”向他,笑了笑:“爸爸也不用内疚,我能走到今天,一路上是爸爸和妈妈扶着我过来的,您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舒朗心一酸,看着这个明明受到最不公正待遇却依旧平和懂事的女儿,上天对她不公平,这个家也对她不公平,但是他此刻眼睛擦亮了,越发看清,小女儿比大女儿更加优秀。
舒晚诗站起身,摸着桌椅的边沿走到舒朗的身边,抬手牵住他的手臂:“爸爸,对不起,今天本是你的生日。”
舒朗摇头,却说不出话来,他难过啊,本以为美满和睦的家,今天才发现一片狼藉。但又怕小女儿自责,只从喉头挤出几个字来:“没事……没事……”这本来就不怪小女儿,如今想来今天舒晴的不快从他去接晚晚进门的时候就有了,闹成这样只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舒晚诗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一早准备的礼物:“是我们不好,您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是生日,我们却让您伤心了。”
舒朗深呼吸了一下,为了不让小女儿担心,他努力压下心口的剧痛,看着递到眼前的小盒子:“这是?”
舒晚诗脸上依旧是温软的笑意,带着真诚的祝福:“这是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万事顺心……舒朗苦笑,看着眼前包装精致的礼物,心里的闷痛终于缓解了一些,虽然亲生女儿好像学歪了,但是还有一个孝顺懂事的小女儿。
舒朗不是舒晴以为的被叶卉迷惑的“后爹”,他这二十年都有用心看,妻子怎么样,小女儿怎么样他一清二楚,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敬爱妻子,疼爱小女儿,一心经营这个家庭。
但是如今看来,三岁性子看到老,大女儿五岁时不喜欢妻子和小女儿,如今依旧不喜欢甚至转化为厌恨;小女儿从小柔弱乖巧,如今依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