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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萦只觉得吃进嘴里的东西怎么都咽不下去,甚至反胃想吐。
秦沅犹在那里说:“我不会排挤姐姐,也不会阻拦你们相见,姐姐离开后的生活更不用担心,我和庭轩哥哥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大嫂气得脸都白了,小声骂道:“恬不知耻!”
秦沅神色僵了僵,继续眼神诚恳地看着青萦。
青萦勉强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说:“郡主,你能不能回到你高贵的位子上去,我想吐了。”
秦沅身子一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青萦嗤笑:“秦沅啊,你可知我初见你时,你是什么模样?”
秦沅不知她想说什么,未作声。
青萦说:“第一眼见你,你长得纤细柔弱,可眼睛是亮晶晶的,背挺得直直的,一身骄傲。我心里就在想,这个姑娘长得真好,外柔内刚。而你言行之中又直爽真性情,没有半点心机算计,我又想,性格也好,让人喜欢得紧。”
秦沅眼睛微微亮起来。
青萦话风一转:“你知道自己如今什么模样吗?你的背依旧是直的,眼里却满是算计。你明明还是骄傲的,可又想在我甚至众人面前装可怜。然后装得漏洞百出,既不楚楚可怜,又没了那自信的美丽。你当初厌恶那些口蜜腹剑的女人,如今与她们有何差别?不,你比她们还厉害,有几人能做到你这种程度呢?想抢贺庭轩,若光明正大地抢,我还敬佩你。如今这样,又是欺骗我们一家,又是用尽手段,完了还一脸我为你好的模样来劝我下堂,真是恶心!”
大嫂听着,简直想鼓掌叫好。
秦沅的脸色红红紫紫好不精彩。许久以后,她慢慢镇定下来,可能是青萦的话起了作用,亦或者她不打算装了,脸上慢慢退去了矫揉做作,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自然。
“姐姐,你向来比任何人都通透,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懂了?如果你现在还是名门闺秀,自然配得上侯府嫡子,可你现在是罪人之后,你与贺庭轩,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早就不配了。”
此时的秦沅,神情如同往日与她谈天说地那般自然亲密,青萦觉得恍惚,外表看着什么都没改变,怎么一个人内心扒开后却是这么扭曲黑暗?
这时,外殿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有人说,皇帝点名了贺庭轩。
无论青萦大嫂还是秦沅,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外殿的声音传到里头已经模模糊糊听不太清了,只觉得安静得很,只听得到一两句男人的声音。
内殿的女眷也慢慢静了下来,一边目光扫视神奇地坐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都在猜测,难不成,闹了许久的郡主亲事,终于要定下来了?
不怪大家这么想,这样的情势,无论作为妻子的青萦还是贺家,怎么选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能抵挡住皇权的。
估计,只有少数通透的,才能看出这其中的复杂局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沅似乎认定了自己终将胜利,脸上愈发露出骄傲、居高临下的神情。
这才是她这个从小受尽宠爱的郡主经常摆在脸上的表情。
时间过得越久,大家越发觉得贺庭轩必然接受了秦沅这个郡主。直到一个公公突然来了后殿,宣青萦去前头见圣上。
青萦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缓缓起身,脚步镇定地跟着内侍往外头走去。
外殿的侧边被设置了一个屏风,内侍让青萦等在那里,自己走出去禀告。
一番恭谨的请安行礼后,静悄悄的大殿,响起一个微微低沉的男声,听着声音,年纪应当中年了。
皇帝问她:“萧氏,贺家小子一心想要去边境的事你可知晓?”
青萦惊讶,是真的惊讶,为何突然提起边境?她如实回答:“民妇不知,相公从未提起过。”
皇帝又问:“朕和靖安侯均不赞同贺庭轩远赴边境,你作为他的妻子,你觉得呢?”
青萦说:“民妇此时不知内情不好判断,想要听听相公的理由以及圣上侯爷的意见,才能客观分辨是否合适。”
皇帝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语气不悦:“你既是他的妻子,本该以夫为先,如今说得模棱两可,可见是不同意了?”
这就胡搅蛮缠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判断同意不同意?万一掉进老皇帝的坑了呢?这什么都没说呢,不还被挑了刺?
青萦坚持:“皇上,能否让相公说说他的理由?”
大殿里安静了一下,气氛好像更加紧张了,青萦手心湿湿滑滑的。
“贺爱卿,既然你夫人坚持,那你同她说说。”
青萦看向大殿中央,那里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接着贺庭轩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来:“娘子,我是觉得我在京中受父亲大哥庇佑太久,难以成长,所以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独自经历,免得只会纸上谈兵。”
青萦默默点头,贺庭轩有这个想法挺正常的,这些日子她看到他在转变,从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靖安侯府的便利,这段时间明显有了紧迫感。
皇帝问:“萧氏,你觉得如何?”
青萦答得毫不犹豫:“民妇支持相公的决定。”
皇帝似乎来了兴致:“你不是说想听听朕和靖安侯的意见?”
青萦答:“皇上和侯爷必然是出于爱护晚辈之心不同意,但是相公有磨练自己的决心,民妇觉得是好事。宝剑锋从磨砺出,夫君有向上之心,民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