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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珮仪离开京城前就看明白了。三皇子一派基本没有上位的可能,因为他们心中有权无民,皇帝会疼爱自己的儿子,但是很排斥三皇子等人没有长远目光、只争夺眼前利益的行为。大皇子手段没有皇帝那么强,皇帝其实也是不太满意的,反倒是楚王,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都和皇帝的理念最为相合。
但是楚王是弟弟,不到万不得已,皇上不会传位给弟弟。
不过谈论这些还早着呢,皇上还有好几年寿命,而夺嫡的序幕才刚刚拉开而已。程珮仪和四皇子离开京城,正好避开最初这个势力最多最混乱的大乱斗。
四皇子虽然不关心朝廷那些事,但是该有的敏感还是有的,所以他和程珮仪心理活动差不多,跑远点,躲清静,等平静下来后再回去。
皇帝哪里不知道老四的想法,心里又是气又是笑,最后化为欣慰。虽然被儿子嫌弃自己屁股下的龙椅有些郁闷,但是有一个固守初心,心思清明的儿子,还是让他老怀甚慰。
就这样,四皇子自从遇到程珮仪后就不再离开,一路跟着她走遍大魏,看尽天下各个角落各资各态的土地,发现了许多少见却实用可推广的作物,也一次又一次改进当地的农耕。
程珮仪离开京城的第五年,在走访南方某个州府时,发现了当地干旱的苗头。她回忆原主的记忆,从她满是幸福生活影像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个地区今年大旱的讯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确认的当天晚上,四皇子和程珮仪联名上奏呈报皇帝。
在争夺帝位争得如火如荼的京城,这个消息瞬间像滴入油锅的水,炸开了各方僵持对立的朝廷。
相信程珮仪的判断吗?
程珮仪从事农桑已经十年了,嘴里再反对的人也认可了她的能力,众人当然相信即将干旱的消息。但是他们的反应却是不一样的。
有人继续说她危言耸听,大有怀疑她故意制造灾难以便为自己积累声望的阴暗猜测;有人夸大其词,将她说的可能性十足十相信不说,还大肆渲染大旱的可怕,想要让自己的人去程珮仪身边沾功劳;有人想要借此调动职位,安插自己的人手;有人盯上了盛王的农政司……
皇帝问:“防治南边的干旱各位可有什么良策?”一个早朝问了两次,两次被七嘴八舌地歪了楼。
皇帝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候那么严厉,尽管如此还是被气得拍桌子,突然之间心生悲凉,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快要压不住这些人精了。
最后防治干旱的办法还是四皇子和程珮仪带着当地官员商讨后快马送到京城的。程珮仪记着大皇子的情,也不愿楚王异军突起,向大皇子递了请求帮助的信。
大皇子虽然人宽厚,但不是傻子,他该有的政治敏感和手段都有,只是不如皇帝果断,不如楚王狠厉罢了。收到程珮仪的信他就立刻明白了背后的意思,心中牢记这份人情,第二日在皇帝再次提起防治干旱的事情时,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一力支持配合盛王和农政司的行动。
楚王起先觉得时候还没到。这件事,他肯定会站出来支持皇帝和四皇子,但是要选最合适的时候,让自己的行动利益最大化,让皇兄牢牢记住自己全力支持的份量……谁知大皇子竟然突然开了窍。
他等最佳时间,却把自己等成了位居第二的追随者,一下子就没了那个“份量”。
大皇子和楚王身后的力量不小,两人站出来表态,朝中一半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加上保皇党,三皇子一系就那么自然而然成了声音微弱的反派……
皇帝果然对大皇子的主动有很大的好感,对楚王也一样觉得这个弟弟没有白养。他把各项事务分别交给两人,而谁做主?因为程珮仪盛王建议农业知识更丰富的楚王可以兵分两路单独行动,于是皇帝让盛王总揽一切,大皇子代表朝廷全权配合相关事宜,楚王出京与程珮仪他们一起去周边各地执行政策。
楚王不知道密折上还有这回事,以为自己落后一步失去更好的机会是因为站出来晚了,心中惋惜了好几日。
程珮仪也不全因为私人感情才这么建议,实在是真的不放心楚王的人品。坐镇朝廷配合她们行事,这个人必须是位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人,不然她们在外面奔波忙碌,结果京城左右推脱不给力支持,那岂不是腹背受敌?
楚王私心重,大皇子宽厚,求助谁显而易见。
干旱这样的天灾不是人力能阻止的。程珮仪和四皇子只能尽全力让当地百姓做好干旱来临的准备,当年的作物种植能赶上的都尽量种抗旱能力强的作物。
程珮仪、四皇子、楚王,可以说都是大魏金字塔尖的人物,为了劝说百姓防旱,天天奔走在乡野,说服不信任他们的百姓重视即将到来的干旱。
程珮仪和四皇子已经习惯了,楚王这个玉面郎君,直接被晒成了黑面郎君,还深深感受了一把没有文化的乡野村民的“粗鲁”。
两个月后,被官府折腾得郁闷又忐忑的百姓心里突然后怕,因为真的快三个月没下雨了……所有河道、溪流的水位都在快速下降,一般的小溪水早就彻底干涸了。
朝廷上,大皇子将此事办得尽心尽力,因为他办差事开始曾经经历过两次干旱,亲眼看到过土地干裂,百姓流亡的惨状,所以不敢在可以预防的时候有一丝懈怠,甚至顾不上给自己的门人谋好处,只要能办好事,无论哪一个派系,他都大方地派人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