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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蔚恒的话提醒了柳洺,想要解放女性,外力干预是一个措施,提高女性经济地位也是一个有力措施。婚姻是经济行为,普遍来说,夫妻双方谁挣钱能力强,谁就有话语权。
张蔚恒看着柳洺闪亮亮的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说了什么?”
柳洺大笑:“你说了一个好主意!”
“我怎么不知道?”他笑说,不过也没继续贫嘴,而是问,“我召集女工开纺织铺让你有想法了?”
柳洺点头:“不错!我觉得你可以这么搞,先开个中小型的铺子,要是合适,以后就开个大厂,把女工召集起来,让她们去你的厂里上班,对了,你还可以找找民间的能人异士,看能不能改进现在的织布机,如果织布机可以改良成谁都能轻易上手,一上手就能织出各种各样的布匹,那你就真的发了!”
张蔚恒眼睛一亮,但是对于织布机他有些不太确定:“会有这么神奇的织布机?”
柳洺却很有信心:“过去的人也想象不到织布可以用机器啊!”当今的织布机比最原始的纯手工改良了很多,但是大半还是需要人工操作,所以柳洺让张蔚恒去找人继续改良,没有珍机,至少也要降低对操作的要求。
“你想做什么?”张蔚恒不傻,当然看出了柳洺另有所图。
“我想让越来越多的女人走出家门去工作、挣钱。”柳洺微笑着说。
张蔚恒微微睁大了眼,随即了然,脸上露出了笑容:“开铺子也好厂子也好,没有你说的改良织布机,又只召普通的女工,其实很难赚钱;想要改良织布机也耗财耗时间,但是你想做这事,”他伸出手帮她抚开掉落的碎发,“我支持你,回头我就让人着手办起来。”
柳洺微微动容,握住他的手:“不要着急,也不用为了我几句话就不惜成本,如果不能让你盈利,就只靠你一人开一个铺子只是杯水车薪,按照你身为商人的原则去处理这件事便可。”
张蔚恒笑:“我懂,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绝不会做白掏钱的傻事,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南方与北方不同,女子的确有很多工作的机会,你等着看,这事十分可为。”
两人又细细讨论了具体的实施方法,把南方能做的生意都过了一遍,找到好几处商机。几日后,张蔚恒开始着手执行。
生意场上的事柳洺关注很少,她只给张蔚恒出出主意,提供几个启发人的新点子,主要精力全都花在朝堂上。
她和人口数据杠上了。
盘查了二十年户籍资料后,今年她建议户部尚书进行一次全国性的人口普查,普查的数据十分细致,一个人从生到死、家族成员全都要重新调查并登记。在全面性的人口普查中,她又细分了几个内容,其中一个便是生育调查。
有人不明白,鼓励寡妇改嫁的政令都如柳洺所愿下发了,她又搞这个什么生育调查干什么?几个月后,觉得柳洺做事虚浮形式化的人又被她震撼了一下。
她上次提过,一个母亲的素养可能会决定后代能否成材,这一次,她整理出一份真实的数据——东南西北四个省份的生育统计。在这份数据里,大家发现,男女十来岁成婚生子,生下的孩子大多体弱早夭,而且母子双亡的惨剧概率也很高;安全性最高的是女子二十来岁,生下的孩子健康成才比例极大;而养育孩子方面,明理有学识的父母,更容易培养出才学品性优秀的孩子;其中最显眼的一组数据是,四个省份里,庶子成才的比例远低于嫡子,庶子超越父辈成就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本朝的礼教不仅在女子身上体现极深,在嫡庶有别上也一样。嫡子嫡女的地位不可动摇,谁要宠妾灭妻宠庶出虐待嫡出,当官的乌纱不保,普通人全族败坏名声。这导致庶出的孩子并不会得到足够精心的教养,然后男人不停让后院生孩子,实际生下来的大半只能充个人数。
私底下,柳洺和皇帝算了一笔账——一个官员养一个小妾要花多少钱。算完账,皇帝想到朝中那些官员一个个妻妾成群,有的可能快赶上他的后宫,顿时觉得这些人全都是肥肠流油的大贪官!
不贪,凭借那点俸禄他们怎么养这么多小妾孩子?
不过,皇帝也有些好奇:“嫡出的孩子真的比庶出的聪明?”他不是嫡出,不过先皇后也没有生孩子。
柳洺笑:“在民间,对大部分人来说,正妻必然是一个男子能娶到的最佳人选,而小妾多是贫寒人家甚至是丫环出身,前者至少行事眼界都足够,对子女言传身教,加上后天教育时,家族大多将更多的资源倾向嫡子。”她顿了顿,说,“臣私下觉得,这些男子将大量精力花在只知道花钱的小妾身上实在是个愚蠢的行为,生下的后代无甚大用,浪费精力与钱财。”
皇帝一囧,心想,柳爱卿啊,你虽然是男人,可你这情况恐怕没法体会咱们男人真正的快乐,这些人爱钻小妾房,哪里是像你想的,一心去繁衍后代的,人家很可能单纯就只是为了享受。
柳洺看着皇帝,哪里猜不出他的眼神,心想,皇上您是这样吗?喜欢那些小妃子?享受?
皇帝不知怎么,被柳洺看得有些尴尬,想到自己最近召了好几次小贵人、才人,再想到柳洺那句“生下的后代无甚大用”,突然面皮有些发烧。
咳咳,晚上去看看皇后吧,顺便把大皇子那个臭小子叫过来查查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