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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躲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箭……
    噗!!
    箭矢深深射入肩头,耳边几传来布料跟血肉与锐利箭头撕裂声。
    明谨瞳孔放大,只觉得身体被眼前高大身影罩住,往后倒。
    砰!!
    后背本该撞上柱子,但一只修长强健的手臂从她腰身绕过去,从纤细单薄的后背往上,宽大手掌撑在她后脑,替她挡去了撞击力。
    一瞬,她似被一座青山怀抱了。
    但明谨听到了穿透声,也闻到了血腥味。
    往日熟悉的清朗书香夹着了血腥,那味儿实在让人心慌。
    她抬头,还没看清徐秋白中箭后是否吃痛的神情,便看到对方用受伤臂弯将她挡在身后,侧身后另一只手单手提斧劈砍绳索。
    对面已有好几个在吊索之上狂奔,最近的都快到桥头了,只是护卫撑着伤势堵在那强自厮杀。
    吊桥狭隘,一个人可以占地势堵着,以一敌三,而对方哪怕人多,因为半边绳索已断裂,承重不足,摇晃厉害,对方人马纵然许多,乌泱泱占据对面一大片,却也不敢太多上桥。
    那高大男子也下了命令,没有一味让人上桥,但箭矢再上弓弦,其他弓箭手也欲齐发箭矢……
    “快!快过来!”
    突然冒出好几个壮丁,疑似护卫打扮,个个提着斧头,冒险冲到桥边齐力劈砍。
    “该死,这些人哪里来的!“
    “快退……回……”
    话还没说完。
    断裂剧烈响动爆起,那索桥终于两头全断,整体全部失衡,桥板下垂,还在桥上被护卫堵死上不得峰的那些人只惊恐惨叫一声,便刷刷消失在视野,随着断裂的吊桥往下坠。
    紧接着,磅!!一声巨响,那吊桥垂挂的桥体撞击在对面崖壁上,恹恹垂挂着。
    至于人,早已没了影。
    对面大片人马心惊,高大男子脸色难看,却也下令……
    “快走!!”
    明谨尚不知这些冒出来的壮汉家丁是哪里来的,但他们还是抓紧时间撤退。
    嗡!!箭矢大片飞射,抛射在地面,距离他们匆忙撤退也不过半臂距离。
    对方射程加大,但已然赶不上明谨他们撤退的速度,因为他们躲入了峰头小片林子后面的阁楼当中。
    ————————
    “两峰联系的吊桥断掉,他们要过来,只能下半山腰,再绕过来,至少要两个时辰,不急。”
    两个时辰其实也不久,但明谨没法一味顾着逃亡下山,她需要一点时间。
    “你们两个的伤需要处理,不能拖延。”明谨在护卫跟徐秋白说话之前就下了决定。
    根本不容两人多说。
    护卫伤势极重,刀伤内伤箭伤都有,浑身浴血,只是强撑着,比起他,徐秋白可能好许多,但也被箭射入颇深,因是书生,远不如护卫体格坚韧,此时脸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药粉拿来。”在几个壮汉帮忙把两个伤者带入后,明谨就问护卫要东西。
    她知道家里暗卫厉害,那是因为谢家对之培养的力度不予余力,每一个人装备齐全,也各携带有疗伤的药物。
    “姑娘,我自己上药。”
    护卫哆嗦着,艰难提臂,想从衣内暗扣拿出药粉。
    “拿来。”明谨声音凝了几分。
    “姑娘,规矩森严,若是主君知道,下属万死莫赎……”
    明谨顿时无言,好在屋内有人开口缓和,“谢姑娘,让我的丫鬟替这两位伤者处理伤口吧,来人,快快将药盒提来。”
    对方声音软和,明谨看向对方,认出对方后,眼底色彩微漾,微微颔首,“谢李少夫人。”
    “客气。”
    李家少夫人张清蕊也顾不得寒暄,既吩咐丫鬟,也安排好刚刚出面的一些李家护卫,让他们看好外面情况。
    “不能出去。”
    明谨刚说这话,紧闭的门窗便被一根根箭矢穿刺,吓退了不少人。
    还好,因为距离太远,力度下降,它们只能挂在门窗孔洞上,若是进来,最多也不过射落一尺之地。
    众人躲在内屋,倒也安全许多,只是外面场面颇为吓人,那李家老夫人心有余悸,不住念叨:“这么远还能射到这,怎……”
    “是军弓,这伙人怕是来历不凡。”
    明谨此前看到那些弓箭手就有了判断,眼下从对方尽力之下的弓箭射程,越发笃定了。
    李家婆媳吃惊,军弓?!
    这好像更吓人了。
    第37章 乌合之众
    “姑娘说得没错,这伙人可能是蒋氏反贼,刚刚那领头的应当是反贼魁首蒋胜之子蒋元东。”
    这些认知于暗卫是基本常识,内部有培养,明谨只猜想到对方是蒋氏余孽,却不认得那个高大男子。
    “蒋元东?倒是听说过此人有一双好臂力,弓箭之术非同小可。”
    “难怪他们人马如此之多,攻击章法如此凶悍,竟是军中反贼。”
    李家婆媳本在阁楼休憩,骤闻对面峰头厮杀动静,又瞧着人往吊桥这边来,本惊惶欲撤退保身,却发现被追杀之人竟是谢明谨,看出明谨要断吊桥,当即派人支援。
    当然,这等冒死之命令,自然是舍出了许多钱财的,才让这些家丁护卫英勇无畏,甘愿冒死。
    只是李家婆媳没对明谨明言。
    “我记得以前这里没什么人居住,怎的变成香客宿居之地,若早知,我不会将人引到这边来,很是对不住。”
    看徐秋白两人伤势被妥善处理,明谨便对李家婆媳两人致歉。
    “哪里哪里,谢姑娘是我们李家恩人,为我儿子捉到真凶,莫说只是帮忙,便是让老朽替您一死也是应当。”
    都说商人多奸,但涉及独子之死,堪为这富庶人家之殇,悲痛之情溢于言表,明谨替他们找出真凶,其实是一种抚慰,对李家人来说是一种结果,何况明谨出身摆在那,但凡商户对上世族,多以诚待之,生怕出错,引来灭门之祸,所以老夫人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明谨待人一般不看人家如何待自己,她更侧重自己的判断。
    李家人品行作风如何,她心里是有数的。
    “客气了,不过是理所应当,今日若非你们相救,我怕是难以脱逃。”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哪怕她于李家有恩,可对方能抗住惧怕没有退走,反而派人来救,这就足够让明谨承情了。
    两方都是诚恳客气的人,眼前情势危急,心有余悸,反而不多客套,几句交谈后,明谨才知道这婆媳本就是来山中宿居躲清静,主要也是老夫人怕张清蕊忧伤丈夫之死,影响养胎,这才提点包袱带了一堆人马来山中确保安全。
    也是赶巧,若是平时,他们也不会调遣这么多家丁护卫。
    “谢姑娘怕是许多年没来此地了,这侧峰香客宿居之所乃是七八年前便改建好的。”
    老夫人知明谨多年未归,凭年少记忆寻路而逃,总有失误,是以作答。
    “是很久没回来了,好在这吊桥还在……不过,现在没了。”
    明谨苦笑,沉吟片刻,忽看向门窗。
    “声音没了,莫非外面的人走了?”张清蕊抚着自己已显的孕肚,白皙脸庞略有疑色。
    “他们不会轻易走的,可能在等我们出去往下逃,他们好来一波箭攻,再拖久一些,他们就不愿浪费时间了,会绕下面的路过来。”
    一听那伙人多势众的歹人还会过来,众人顿有些担心。
    几个时辰也不是很长,他们若是长久躲在这里,无异于被人堵死。
    “姑娘……”忍着痛被取出箭矢的护卫忍不住出声。
    “急什么。”明谨瞧他一眼,知道他要说什么,且不紧不慢拿出一枚小哨子。
    “拖他们一点时间,再喊援兵来把他们也堵死就是了。”
    明谨此话一说,李家婆媳对视一眼。
    自逃到这屋子后,她们就觉得这位谢姑娘半点忧虑都没有。
    果然是有后手的。
    “可是我们的人……”护卫知道暗卫这边调遣的不多,多被毕十一带走了。
    明谨没回答他,只是起身往二楼去,吹了哨子。
    哨子是特制的,哨声响亮,通旷飘远。
    “头儿!这是谢氏的传讯哨声,里面有人传讯了……”
    桥头那边的蒋元东听到哨声,目光也锁了阳台后面敞开窗子若隐若现的窈窕人影,眉头紧拧,“她带来的暗卫跟护卫人马理当就这几个,就算加上下面那些谢家人携带的护卫,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头儿说得对,左右他们躲着不出来,这桥也过不去,要么我们现在往下面走,绕过去把那谢明谨拿下!”
    这般动静的出手,已然暴露了他们的踪迹,如果拿不下谢明谨就是得不偿失。
    “走!”蒋元东也看出对方机密,不肯冒险出来,待在这就是白费时间。
    这伙人追人极快,撤退也快。
    “他们走了。”
    屋内的人得知后松了一口气,张清蕊端详从二楼下来的明谨神色。
    她还没问,就见明谨先过来了,“他们过不来。”
    为何过不来,她还没说,就听到那边被取出箭头的徐秋白用虚弱的声音问:“谢姑娘是否在山下安排了驻军?我今天好像看到东战大人了。”
    明谨眸色一闪,见到徐秋白那微妙的神色,她不由道:“既有专门保护我的人,可这里不止我一个谢家人,妻女在此,我三叔在鸾溪涧山阴之地安排人马也不算过分,何况鸾溪涧素来由谢家主掌,来往百姓诸多,为保安全,也该提议郡守大人有所后备,安保太平。”
    她弱化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也将这种行为合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