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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
    “那家伙在二战的时候就已经三十多岁了,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本身就已经逼近人类生命活动的极限,又加上罹患癌症,在辐射治疗的过程中还多支撑了几年。”
    林德尔声音平稳地说道:“当初在军营里,他也是很照顾我的人类之一,所以想起码在灵魂脱离身体的那一天里由我来送行。”
    说完,林德尔向前伸出手臂,给了面前的少年一个不那么温暖的拥抱——尽管体温调节也可以用魔力来完成,但是在家里的时候林德尔往往懒得把自己的人类拟态模仿得那么逼真——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还是要祝你圣诞节快乐,小安东尼先生。”
    万事万物都有终结,电视机、手机和任何机械设备都有使用寿命的极限,这一点人类这种生物也不例外。
    对于那个时候的托尼·斯塔克而言,生命的逝去是一个在人工造雪机制造的雪夜当中,携带着一柄黑伞连夜离开的背影。
    圣诞节之后的葬礼也举办得非常简单朴素,考虑到一些个人影响方面的问题,霍华德和玛利亚都没有出席,甚至那一天里林德尔都是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认知干扰才穿着黑色的外套出现在了葬礼现场,他站得距离人群很远,加上魔力的加护,甚至没有人发现这里多出了一个人。
    他的旁边站着如今神盾局的探员杜根,两个人都显得过于年轻,和这位过世的“老人”相比截然不同。
    “我听说他死得非常平静,没什么痛苦。”
    杜根侧着眼睛看向林德尔:“医护人员说,癌症病人本身应该承受着非常大的痛苦才对,但是这个病人对疼痛的反应却相当不敏锐。”
    “因为我破坏了他的一部分痛觉神经。”
    林德尔说道:“比起对身体产生更大危害的镇痛药物,这样动手比较直接。”
    “那个给他匿名捐款的人是你吧?”
    金发的妖精又问。
    “毕竟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难得弗瑞给开了这么高的工资。”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林德尔的认知干扰也包裹着杜根,于是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这样撑着一把黑伞发愣。
    “你不后悔吗?”
    林德尔突然问道,他知道对方在这几年里又“死”了两次,考虑到人造身体的活动极限本身就短暂,到现在为止已经不知道是更替过多少次的躯壳了:“你可是失去了像他这样平静地死在病床上的权利。”
    “也不算后悔……对了你知道吗,当初开发这个系统的佐拉博士也快死了,据说是什么现代医学手段没办法解决的重病。”
    杜根感叹道:“大家都已经老了啊……你会觉得难过吗?”
    当初那么好看的佩吉女士,戴着鲜艳的红帽子意气风发的样子还生动地存储在记忆当中,而现在她也有了皮肤上的细纹,哪怕仍旧用护肤品保养妥帖,也很难敌过自然规律的作用,只是林德尔的祝福仍旧还良好地运作着,她除了自然的衰老过程以外身体健康极了,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这是人类这种生物的一部分,我接受这种既定的规律。”
    林德尔也垂下眼睛,眼睫毛的阴影下面是无机质的金色瞳孔:“谈不上什么难受不难受,你对我用这种太过感性的词汇没有意义,我本人不具备这种太复杂的概念。”
    他强调道:“就像神秘意义上的‘炉心’和你们的心脏也有区别一样,那对我来说是魔力的内核……”
    “你啊。”
    杜根却是笑了笑,勾肩搭背地攀上与自己身高相仿的肩膀,让对方都跟着他的大动作而轻轻摇晃了一下:“等到什么时候,你不用这种理由作为借口的时候,大概就真的很像是人类了。”
    “不过,人类也是很会给自己找借口的生物,这点咱们都一样,哈哈。”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德尔在偶遇霍华德的时候,都会轻描淡写地在对方的脖子、肩膀或者膝盖上轻轻一拍,动作幅度很小,看上去就像是伸手掸掉了什么灰尘。
    他们为神盾局工作的内容截然不同,就比如霍华德经常会出现在“枢纽”或者“弹弓基地”这种和研发内容比较接近的基地里,林德尔常去的地方则是“冷库(the fridge)”,用来存储未定义危险品或者处理神秘相关的事务。这样的小动作霍华德一开始是直接忽略的,毕竟妖精的非正常举动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一个接一个地纠结过去的话,他总有一天要问这家伙为什么能像马一样站着睡觉,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按住了林德尔刚刚放在他腰上的手。
    毕竟这个动作如果是人类对人类做的话怎么想都都有点不对劲,而林德尔就算不是人类好歹也长着一张人类的脸……
    “很早以前就想问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刚刚帮你粉碎了一块四乘四毫米大小的肾结石。”
    林德尔说道:“之前还疏通了一处两侧颈部血栓,医学上讲的话,那应该被称作是颈动脉粥样硬化斑块。”
    霍华德的动作一顿,仔细打量着面前青年的表情,对方看上去神色一派平静,就像是过去那么多年所见到的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你们人类的医疗手段,治疗这个没办法直接用相位变换或者空间转移一类的手法把碍事的东西直接剥离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