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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苓踌躇片刻后问道:“今日在蓬岛瑶台遇见的长春宫宫女——你要人家改名字的那个,觉得她怎么样?”
弘历蹙眉反问:“一个宫女罢了,能怎么样?”
寒苓转过头去:“李总管,你听到了?”
“是——啊?”李玉一头雾水,“请皇贵妃主子明示。”
“去罢。”寒苓将视线转向棋盘,“该你走了。”
弘历飞起马来:“不是——怎么听你的意思,我会对她有什么想头一样——”
“难道听不出我是给你留了余地的?”寒苓手动眼不动,“有朝一日,你觉得她与众不同,起始顾虑我的想法可能会克制自己的念头,等哪一天咱们赌气,你大概就会有一个劝服自己的理由——你不是说朕对她有心吗?朕就让你知道,朕不但有心,还要赏一个显赫的名分给她,反正这都是被你逼的,反正朕是皇帝,朕想纳谁当然理直气壮的就能纳谁!”
“你想断我的后路?”弘历仰起脸来,“没有魏氏,还有韩氏赵氏,你需要找的是问题的根源在哪儿。”
“已经找到了——不是妻、不能有一个专情的丈夫。”寒苓跨河击卒,“将军。”
弘历凝视宠妃:“除了这两个,能给你的我都给了。”
“这是怪我不知足的意思?”寒苓点了点头,“我没说完,我想做妻、想有一个专情丈夫的前提是对方并非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既然身居其位,总不能在享受尊荣的同时让他放下家国天下的重担,果然如此,我岂不是西子、杨贵妃一般的红颜祸水?”
弘历低眉说道:“我们有了永玺、有了五儿,你不愿意视我为夫婿,总可以把我当作孩子的父亲。”
“有一句话你没有说错,我终究是一个极度别扭自私的人。”寒苓抽回逼宫马,“早先我觉得,自己应该狠一狠,不能这样患得患失,有了孩子,为了孩子也要收敛乖张的性情,做一个让你觉得舒服的皇贵妃,可真真切切的讲,永玺并没有让我生出多少牵挂,五儿也一样,等哪天划开脉搏,说不定里面的血液真的就是冷的。”
弘历拿起棋子又放下:“苓儿,我刚才说错了,你要一直提出不足,让我常怀警惕之心,以免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把你丢掉。”
寒苓忽然叫道:“李总管!”
李玉慌忙近前:“皇贵妃主子请吩咐。”
寒苓问道:“方才是舒嫔打发人来问了吧?”
李玉老实回了个“是”字。
寒苓轻声续问:“给了你多少打赏?”
李玉魂飞魄散,跪到地上磕头告罪:“奴才罪该万死,万岁爷饶命、皇贵妃主子饶命。”
寒苓淡淡一笑:“起来说话,没人问你的罪!”
李玉觑着主子起身,乖乖将袖中的荷包取出来捧在手中:“皇贵妃主子请过目。”
寒苓接到手中看了一眼,向弘历笑道:“果然是大手笔,这枚金锞子要有七八钱重,少说能兑出十多两银子,这样收上十回,比我这个皇贵妃一月封顶的份例还要多一些。”
李玉膝下一软:“奴才——”
“拿回去吧,你是皇上跟前的大总管,要连这点儿进项都没有,岂不显得咱们万岁爷太不讨后宫主子的稀罕。”寒苓故意向弘历问道,“主子爷,您不会为了臣妾的一句玩笑话问罪舒嫔和李总管吧?”
弘历正色道:“那就要看看你讲出什么道理来了,说的入耳,我还像从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的没理,我把他们一体问罪。”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按榜单字数更文的,等我想起来,已经粘贴上了,打手!打手!
☆、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五十一)
寒苓目不斜视:“李总管,咱们认识有二十年了吧?”
“是。”李玉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在康熙六十一年入侍雍正宝邸,也是在那一年头回与万岁爷和皇贵妃主子见面。”
“二十年——二十年——”寒苓抬起脸来,“李总管这一生,因主子之乐而乐,因主子之忧而忧,日常当差唯恐有不周之处,与其说是担心有了闪失被你责罚,毋宁说不愿意让你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至于我——”寒苓挑了挑眉,“有些连对我都不愿意说的话,你大约愿意讲给李总管听一听,我说的可对?”
弘历抓了抓额头:“所以呢?”
寒苓没理他:“李总管,到了万岁爷对我生死不见的那一天,你会不会担冒风险替我递个话呢?”
李玉颇为诚实:“奴才不敢。”
寒苓点了点头:“我给你钱呢?给你所有的身家,比其他妃嫔给你的都多。”
李玉略不犹豫:“奴才不敢。”
寒苓笑道:“咱们认识几十年,你竟然这样没有情义!”
李玉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奴才唯一能做的是不会对皇贵妃主子落井下石。”
“这就很难得了。”寒苓顶卒而进,“你知道那些盛宠一时的妃嫔下场凄惨是什么缘故吗?得宠时,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儿都敢做,皇帝色令智昏,什么承诺都敢许,什么要求都敢应,一旦对她厌弃,当然巴不得忘记从前的种种承诺,李总管在你面前,你有一丝念旧之心,许会想到咱们都是在康熙六十一年相遇的;你若发自心底的厌恶,大约连他都因此看不顺眼,不随性迁怒已是宽容,他敢在你的面前提我一个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