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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铁帽子王府中,怡亲王府与皇家的血缘最为亲近(当代怡亲王弘晓与弘历同为圣祖皇孙),虽然如此,与开国时的军功王爵相比,怡亲王却是最没底气的一家世袭王爵——第一代怡贤亲王获封王爵完全出自于雍正皇帝的私心偏爱!弘历本人又不似乃父一般看重堂弟,身为和硕亲王的弘晓迄今为止也不过顶着乾清门侍卫的实缺,有基于此,皇后轻描淡写一句话,怡亲王府立刻便有地动山摇的趋势,老福晋兆佳氏没过几天便递上了向母后皇太后请安的牌子,希望四嫂居中说和,消弭这场显于无形的祸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仇不报非君子,把君子换成女人也是极为贴切的。大家别忘了替我给“乾隆继皇后”这篇文起个题目啊!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112
前面说过了,不管是谁,拜谒内廷的牌子都是递到寒苓跟前的。
兆佳老福晋也是皇家媳妇中的传奇人物。
康熙晚年九子夺嫡,胤祥为了给遭受算计的四哥背锅,让圣祖皇帝圈禁了整整十年,兆佳福晋与丈夫同甘共苦,散尽嫁奁贴补全府,度过了一段相当艰辛的岁月。二十年间,兆佳福晋生下了五子二女七个孩子,生育数量堪称圣祖朝皇子福晋之冠,虽说夭折过半,现存的二子弘晈、弘晓皆袭王爵,身为宗室长辈,与崇元太后又有妯娌之亲,在命妇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她要进园请安,寒苓自然没有阻隔反驳的道理。
“额娘。”寒苓带着永璂进了武陵春色,早有和惠公主迎到近前行礼报信,“皇玛嬷正与怡王府的老福晋说话,您现在进去恐怕多有不便,不如先到女儿房中稍等片刻再去正殿给皇玛嬷请安吧?”
“也好。”寒苓笑道,“你的功课我要细细查问的。”
母女俩说一回话,却见宁寿宫大宫女点月走进寝殿口传懿旨:“主子娘娘,母后皇太后请您过去说话。”
永璂刚睡着,寒苓嘱咐女儿一句,径自往正殿请安不在话下。
别管心里怎么想,寒苓对宗室长辈还能保持住最基本的礼数,吩咐成霜将婶婆扶起来,因又客气道:“老福晋气色不错,得了便宜常来陪皇太后说话。”
“有仗宫里关照,奴才素日倒算过得惬意。”老福晋顿了一顿,“奴才自当遵从主子娘娘懿旨,时常到两宫皇太后驾前问安行礼。”
崇元太后是用不着客气的,直接向外甥女问道:“外头传言,说皇帝有意惊动圣祖康熙爷英灵,将敬敏皇贵妃移出帝陵重新下葬,这件事你可有所耳闻?”
“这——”寒苓故作讶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敬敏皇贵妃附葬圣祖皇帝是先帝赏赐怡贤亲王的体面,皇上如何能有这样的念头呢?”
崇元太后点了点头:“敬敏皇贵妃之前,皇贵妃附葬帝陵本无前例,既非弘历之意,抑或是永玺揽读典章有所疑义也未可知!”
“这样的事,皇上尚且要三思斟酌,哪里轮得着他来多嘴疑问?”寒苓笑道,“便是有所不解,他们父子私下解析亦是常理,断断没有对外张扬的道理!”
“你说的很是。”崇元太后看向妯娌,“可是你们多心,先帝定下的事儿,哪里能够说改就改呢?”
“母后皇太后教训的是,原是奴才失了臣子本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漫说万岁爷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便是当真属实,奴才也没有心生不虞的道理。”兆佳老福晋欠身说道,“母后皇太后明察,老王爷在时,每为先帝隆宠加恩于心不安,临终前又有嘱托,不许儿孙要仗皇宠、悖逆家法刑律。额娘附葬景陵本为先帝破例开恩,如今子孙不肖,反为皇上圣明之累,纵使讳于人言有心更正,奴才母子也是全无异议的。”
崇元太后做总结:“敬敏皇贵妃附葬景陵并非特例,敦肃皇贵妃薨于先帝之前,亦蒙圣恩附葬先帝于泰陵,若要将敬敏皇贵妃移出景陵,岂不是要把敦肃皇贵妃移出泰陵么?”
“母后皇太后说的是,臣妾说句体己话,像移灵这样涉及孝道礼法可做不可做的事儿,如果牵动太大,索性便不要做,免得多做多错横生枝节。”雍正皇帝不但把敬敏皇贵妃强塞给了自己的老子,他自己也想在百年之后坐享齐人之福,活着的时候曾有明旨,万一将来走在皇后前面,他是要等着与发妻合葬的,起建皇太后陵寝倒是崇元太后自己的意思,孝不孝的另当别论,既然崇元太后愿意容纳敦肃皇贵妃单独躺在丈夫身边,你又有什么理由把敬敏皇贵妃从康熙皇帝的陵寝中挖出来呢?
兆佳老福晋奉承道:“主子娘娘一语中的,选中主子娘娘做儿媳,先帝的眼光是半分都不带差错的!”
“老福晋过誉了!”寒苓挑一挑眉:自己来了一招含沙射影,兆佳福晋回了一手一语双关,姜还是老的辣,雍正爷取中自己做宝亲王侧福晋是有眼光,偏重怡亲王一脉当然也是不可指摘的行为。
皇后立的稳,虑及后事的兆佳老福晋份外无力:崇元太后总有老去的一天,如果等皇后做了皇太后,想收拾怡亲王府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真到了那一天,儿孙的前程又将何去何从——
兆佳老福晋的忧虑很快变成了现实。
帝后巡视皇陵回京,和婉公主家的大阿哥摆过满月酒,温惠皇贵太妃的七旬寿庆紧跟着便到了眼前。
内廷礼制,除先帝妃嫔,内外命妇逢圣寿之日往谒皇太后、皇贵太妃、贵太妃宫中行道贺,应于皇后宫中取齐,由皇后率领众人同往太后、皇贵太妃、贵太妃宫中行礼祝寿,成霜点看一回人数,悄悄向寒苓说道:“娘娘,怡亲王福晋未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