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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氏深以为然:“你说的是,咱们赶紧出去迎旨罢!”
兆惠父子都在军中,家下只有女眷留守,接下赏赐后不免打听内情:“主子娘娘恩深似海,奴才理应入宫谢恩,只请公公提点,除了我们家,还有哪几位大人的府上也得了这样的恩典?”
传旨太监笑道:“这是内进的贡果,主子教奴才送给夫人与格格尝鲜儿,倒也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专程进宫谢恩。”
“是!”觉罗氏愈发糊涂,“奴才多谢主子娘娘恩典。”
乌雅氏拿余光扫了随从侍卫一眼,接过管事手中的荷包向內监陪笑道:“公公看着眼熟,莫非在主子娘娘跟前见过一面不曾?”
內监愣了一愣,因向乌雅氏答道:“奴才原在五公主驾前当差,只因机缘凑巧,这才被主子打发出宫跑腿。”
“原来如此!”乌雅氏把随侍丫鬟叫到跟前,低声嘱咐了两句,越次向內监说道,“请公公与大人前院奉茶。”
內监原要推辞,瞧着侍卫神色只得应承一声:“多扰夫人、格格,咱家便愧领格格的好意了。”
乌雅氏向觉罗氏打了一个眼色:“额娘,主子赏赐的贡果,要先把上品挑出来奉过祖宗才好自己受用,女儿先陪公公奉茶,您选一些上等贡果送到祠堂里去吧。”
觉罗氏点一点头:“也好。”
乌雅氏领着二人进了正院,丫鬟早已引领抄棍拿棒的家丁护院群涌而至,宫监侍卫不得反应,正主抽身喝道:“与我拿下这两个冒名入府的贼人!”
宫监傻了眼:“爷!”
身后的侍卫更加机灵:“快跑!”
总算兆惠府上的护院早已得了叮嘱,只管将二人撵逐出府,惊动了四邻八舍方回本家不在话下。
“爷,这乌雅格格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好容易摆脱了追兵,宫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您以后可别再让奴才干这样的事儿了,万一被一顿棍子打死,奴才冤不冤呢!”
侍卫嗤笑道:“瞧你这点儿出息,跑了几步就走不动道了?要不要爷背你回毓庆宫去?”
这两位不是旁人,随从的侍卫正是东宫太子宗亲王永玺,黄门倒是货真价实——此人正是毓庆宫首领太监于毅是也。
于毅报诉委屈:“爷,累不累的奴才不在意,万一乌雅家把事情闹大,奴才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永玺诡谲一笑:“你放心,她是不会把这件事闹大的。”
闹大不至于,盖不住也是明摆着的事儿,乌雅家往巡捕衙门报了案,觉罗氏带着现场落下的一个荷包向后宫递了牌子,那拉皇后领了人情,把觉罗氏安抚出宫,将毓庆宫的小太监叫到景仁宫恐吓一回,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立刻跃然纸上:不用说,自己家的大儿子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于公公!”永玺前脚进了乾清宫,张雷后脚就来截于毅的胡,“您这就请吧——”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于毅汗毛都竖起来了,“请师傅稍待,等王爷出来,奴才回一声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来费心了。”张雷就手指了一名小太监,“你留在这儿伺候王爷。”
于毅一步三回头,就盼望乾清宫正殿的大门能忽然开启,走出一位拯救他于水深火热的大救星来。
皇后对待下人的方式粗暴简单:“你从实招了,领四十板子,去辛者库为奴;要是不招,那就得掂量掂量你的骨头是不是比慎刑司的板子硬,自己看着办吧。”
“主子娘娘饶命,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毅抹一把汗:好歹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说,皇后是宗亲王的亲妈,这样做总算没有背主的嫌疑!权衡一回利弊,于毅老老实实把前后过往交代了一个干净。
寒苓点了点头:“于毅,我不问你有没有劝阻永玺,也不追究你为什么不来向我回话,这件事要让皇上知道,你是什么下场不用本宫来提醒吧?”
“是、是!主子娘娘仁德、主子娘娘慈悲!”于毅双股颤颤,“奴才追悔莫及,辜负了万岁爷与主子娘娘的恩典,辜负了宗亲王的信重——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寒苓挥了挥手:“带下去!”
既见四下无人,成霜近前宽慰寒苓:“主子,乌雅氏行事很有分寸,宗亲王不过是一时淘气,您就不要为他生气了。”
“你说乌雅氏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心眼呢?”乌雅氏对永玺主仆只赶不抓,去巡捕衙门报了案,线索没提供多少,唯一的物证又送到了景仁宫的地头,她们家摘的干净,可不就留下皇后自己头疼吗?
“主子,奴才倒觉得还是咱们宗亲王更会抖机灵。”成霜笑道,“他把自己的荷包留在了乌雅府,满大清朝算起,可还有第二个能用杏黄色的贵人吗?”
寒苓摇了摇头:“不止如此,哪怕是有人冒名前去,毕竟与永玺脱不了干系,将人抓住,一定会被牵扯进宫闱争斗之中,她这样做,未尝不是明哲保身的上上之策!”
成霜试探着问道:“您可是看准了这个儿媳妇?”
“我觉得不成,乌雅家毕竟根基不足,但皇上如果愿意,我是不会从中阻拦的。”寒苓苦笑道,“只当是还了他家的人情,别教我落下棒打鸳鸯的名声也就罢了。”
晚间和惠公主过来请安,含笑向母亲问道:“您把四哥跟前的于毅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