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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说皇后怎么一改初衷,让朕留意后宫的事。”弘历问道,“皇后说朕的身体如何?”
李玉忙道:“主子娘娘说皇上理应没有大碍,但娘娘对回毒并无专研,担心日后因膳食汤药有所冲撞,所以提醒奴才留神在意。”
“知道了!”弘历感慨不已,“从几时起,皇后关心朕的起居也要这般小心翼翼了——”
等到永琪三人组到御前请旨,弘历刻意叮嘱他们:“皇后为六宫主,你们查办不法内监,还应听从皇后训导,不可扰动掖庭秩序才是。”
永琪三人齐声应允:“谨遵皇阿玛谕示。”
寒苓看到永琪便皱眉头:“我知道了,永瑆还小,皇上让他跟办是加以历练的意思,你们——福隆安!”
福隆安赶忙应承:“儿臣在!”
寒苓嘱道:“我深知你年轻气盛、嫉恶如仇,如今领着皇差,当体上天好生之德,虽不能枉纵恶人,亦不可公报私仇,若能改过自新,还该留人一线,不可赶尽杀绝。或有疑难,多向皇上请旨、多与傅公爷商议,不许自恃尊贵、滥用刑罚。”
福隆安行礼答应:“儿臣明白。”
打发三人离开,寒苓对成霜说道:“叫愉妃来!”
成霜刚要出殿,守门宫女在外通传:“四福晋给主子娘娘请安来了!”
“嗯?”寒苓转身归座,“着她进来!”
乌雅氏是打小报告来的:她家小叔把一个戏子养到万春园去了。
寒苓气得面白如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乌雅氏老实回道:“已经有两个月了,臣媳原本并未在意,前儿个打发人去园子里拿东西,跑腿奴才多嘴,回说十三弟的朋友天天都在园子里吊嗓子,臣媳只觉有异,等不及知会王爷,先就忍不住回给额娘知道了。”
皇家的媳妇不容易做,乌雅氏前天得到消息,本该第一时间通知丈夫,一则永玺新入军机分身乏术,二则担心永玺重责小叔,自己为此背上挑拨手足的嫌疑,这是皇家大忌,一旦公婆问罪,自己必定吃不了打包走!隐瞒不报也是罪名,八公主乳母受罚时她就在旁边看着,那还不是亲生的——永璟却是婆婆亲生的小儿子。至于永璟本人——得罪就得罪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左右权衡之后,乌雅氏派人探听明白,这才赶到景仁宫向寒苓通风报信。
寒苓并没有追究前天和今天隔着一个昨天的问题,捶着炕桌问道:“谁在外头?”
张雷赶忙进殿答应:“奴才伺候主子娘娘。”
寒苓厉声说道:“去南三所!把跟着永璟的人提一个过来,若敢耍滑拖延,立刻给我打死!”
对张雷来说,这是干熟的差使,不消一刻光阴,张雷就把二所的大太监关童给押了过来。
如今还在查办不法内宦的风口浪尖上,宫中太监人人自危,都怕一时不慎被慎刑司抓了把柄,关童提心吊胆来到景仁宫,被寒苓拿话一吓,很快在自己的脑袋和主子的隐私之间做出了选择,问一答十把事情经过交代的明明白白。
却说康亲王府豢养着一个名叫“涵官”的当红戏子,永璟过府赴宴时慕名与他串了一场《风筝误》,因为彼此投缘,后面也打了几回交道,涵官命贱心高,背着王府私置房屋田地,悄悄藏匿了起来,被王府寻到后□□逃窜,巧遇了跟随永璋永瑢出城狩猎的永璟,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
皇子固然高贵,康亲王府也不是能轻易开罪的势力:现任康亲王永恩,论辈分是皇子们的族兄,爵位却是从taizu长房、礼烈亲王代善那儿传下来的(taizu与元妃生有广略贝勒褚英、礼烈亲王代善两个儿子,虽然元妃未能追封皇后,她的元配地位却不容后人抹杀,居长的褚英获罪赐死,次子代善系即为taizu嫡长一脉,大清开国至乾隆朝共有八位世袭王爵,代善系占了三位),诸王排班,康亲王仅在皇子之下,这样超然的地位,哪怕高贵如皇帝,对康亲王府依旧要保持相当的敬意,何况是三个偏离政治核心的皇子?永璟虽然一时心软强自出头,做主留下涵官,诓骗走了康王府家人,事后难免觉得十分棘手:这毕竟是大活人一个,凭借康亲王的势力,也只有紫禁城是他查不到的地界,进一步讲,要是为了一个戏子与宗亲翻脸,怕连皇父都不能轻易饶过他们。
左思右想不得主意,永璟便以“布衣之交”的名头把涵官安置进了万春园,永璋永瑢倒是守口如瓶,若非涵官日日吊嗓儿,等闲也泄露不出自己的本职来。
关童磕头不断:“奴才原本觉得不妥,循郡王与六贝勒并没有阻拦,奴才这才——”
“混账!”寒苓怒气更盛,“你自己未行规劝职责,反于本宫面前构陷皇子、离间手足,本宫若是听着你的一面之辞,纯懿贵妃岂不白白丢了一条性命么?”
世间的父母,大约都有相同的心理:自己的孩子永远是好的,做了不好的事,一定是因为受了坏人引诱!高贵如皇后也不能例外,听说永璟跟戏子不清不楚,与当年知道永玺跑到乌雅家偷看媳妇儿相比却是另一种愤怒:那个涵官不是好东西,身为永璟的随侍太监,你比涵官也强不到哪儿去!
等永璟接到消息赶来,关童的尸首都快凉透了,福隆安拿着皇后手谕,直接前往万春园抓人去了。
身为帝后幼子,贝郡王永璟是鲜少经受委屈的,除了同母所出的两个固伦公主姐姐三个和硕亲王哥哥,因为有纯懿贵妃这层关系放着,循郡王、六贝勒、六公主对这个弟弟也与旁人不同,老子宽纵幼子,亲妈又有亏欠之心,这种环境长大成人,没变成纨绔恶霸就算祖宗有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