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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大太刀侧过身来,伸手示意他们继续往前院走。
夜斗忍不住不停回头看,诺维雅阴着脸敲了他的脑袋:“很没礼貌啊,夜斗君。”
“知道了!不看了,不看了还不行吗。”他小嘀咕着回头,注意力马上转移到新焦点上,“你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宝贝从天而降,金音却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跟这人解释两句,权当发泄情绪:“刀剑要是太多,我就不能兼顾了,到时候难免会出岔子。”
“别把别人都当小孩子啊。”
夜斗双手背在脑后,不满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还说什么兼顾,大家明明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嘛。金音你天天像老妈子一样操闲心,小心更年期提前。”
“……道理我都懂,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就那么欠揍呢?”
离前厅正门只有一两步了,按理说从这里就能看到三日月岿然不动的背影,然而此时此刻长廊下空空荡荡,樱花瓣打着旋飘过,显得有些凄凉。
事情一件件都不按计划发展,诺维雅头痛地加快脚步走过去,站在屋檐下四处张望:“三日月桑——?不要闹脾气了,我买了茶叶回来,要不要尝尝看?”
“好啊。”
蕴着笑意的回答从樱花树上飘落下来,音节的尾巴上带着温柔的颤音。她下意识仰头去看,正好和那两弯新月撞个正着。
“居然在爬树……回忆童年吗,老爷爷?”
太刀抬起手来,掩着嘴角失笑:“哎呀,一段时间不见,居然变得这么刻薄了,真是吓人一跳。”
“亲近以后会开玩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三日月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依旧是那副令人心折的优雅姿态,微微偏着头,紧着新月的眸子玩味地打量着她。
诺维雅耸耸肩,不再揪住这个话题不放:“时政来人了?”
太刀散漫地嗯了一声。
“送来两振大太刀。要是改变主意打算出阵的话,大概能帮上你的忙。”
“可是当时我不在,”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们没问我的去处吗?”
“客厅桌子上放着很多物资,但你和长谷部他们又不在,我猜是跑一趟把东西捎回来,又接着去购物了。时政也没有深究,听说你去了万屋,把人放下就走了。”
诺维雅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太刀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就好。啊对了,我带了朋友回来,可以麻烦你陪他到处转转吗?”
三日元的视线在夜斗的运动服和围巾上来回移动,最终还是艰难地点点头,从树上轻盈地跃了下来。
“我的茶叶,可不要忘了。”
他领着激动得嗷嗷乱叫的少年走开两步,快到拐角处的时候,又慢悠悠回过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审神者环视周围,没看见另一振大太刀的影子,不由有些茫然。此刻看见他的举动,不由疑惑发问:“怎么了?”
“没什么。”
太刀一副老好人似的温和样子,笑眯眯地答话:“既然我的任务是陪客人到处走走,那么树上的那个家伙,就交给审神者你处理了。”
诺维雅慢慢重复:“……树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三日月已经踏着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步伐,拖着夜斗迅速消失在墙角。无奈地哼了声,她咀嚼着太郎太刀所说的“不良嗜好”,朝樱花树的近旁走了过去。
喜欢在树上呆着,这算是不良的范围吗?
走到树荫笼罩的一小圈里,诺维雅竖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树冠里传来的绵长呼吸声。
嗯,看来不但喜欢呆在树上,还喜欢在树上睡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一根手腕粗细的碧绿藤蔓从地底飞快地窜出来,托着她向上蔓延,一直送到如蔚如蒸的粉色树冠里。樱花开得太盛太密,无论哪边的视线都挡了个七七八八,要想找人还真不是特别简单的事。
诺维雅回想起大太刀显著的体格特征,毫不犹豫地往最粗壮的主干处移动过去。
最中央的地方,再稍微往上一些。循着声音拨开一串串柔美的樱花,终于在粉色和棕色之间,看到了存在感鲜明的正红。
她顺着垂落下来的衣摆往上看。绛紫的华丽和服,胸口大敞着,本体正以一种几近掉落的危险姿态堪堪悬挂在树枝上。付丧神的容貌姣好,是真正意义上“面若好女”的那种美丽,端庄又英气。长而直的黑发用发簪束起,鸦羽般的睫毛上面,眼睑处涂画了和兄长相似的朱红眼线。
这种热烈又肆意的颜色,意外和这对严肃寡言的兄弟很配呢。
这么想着,诺维雅伸出一根指头,以确定不会把付丧神整个推下去的微弱力道,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膀。
“次郎太刀?睡在这里不会觉得难受吗,到屋里去怎么样?”
青年本来就没有睡得很沉,否则早就一个不留神掉下树去了。他睡眼惺忪地唔了一声,委屈巴巴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显得有点迷糊。
“干嘛啦,人家好不容易才……才……审神者?!!”
还没享受完撒娇一般的呢喃语气,就被后面的如雷暴喝当头击中的诺维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