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它打开了自己的精神。
    寻找那个试探着的奇妙力量。
    这应该是泽维尔。
    许多学生白日里残余下的精神和活力充满了这里，同样恐惧和对世间的诅咒也布满了每个阴暗的角落，他们受到了不公平的伤害，这些憎恨将留下几近永恒的痕迹。
    巨大的黑色斗篷笼罩之下，戴着乌鸦面具的人缓慢行走。
    厚重的皮革手套，手指的顶端伸出细长的如同探针的部分触碰到了一扇门，这是属于泽维尔学院院长的门。
    被触碰到的瞬间黑雾腐蚀上去，又很快停止，倒退回来。
    门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用那双漂亮的蓝矢车菊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我以为来的会是只小猫。”
    在他对面的座椅上放置着猫咪坐垫。
    橘子图案。
    查尔斯笑了笑，坐垫消失了，本来略高的椅子也恢复到标准大小。这是他的梦境，他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人形微微侧头，似乎在通过面具上深色的水晶镜面观察查尔斯，片刻后，它才走了过去，在为自己准备的位置上落座。
    “下午的阳光很好。”纳奇这么说道。
    隔着防疫的鸦嘴面具它的声音闷的有些难以辨认。
    查尔斯侧头看了一眼窗户外头，阳光明媚。精神世界的感官体验与承载者有关，这温暖却不刺目的光芒就象征着查尔斯的思想。
    “是的，很适合招待新朋友。”
    查尔斯愉快的说道。
    第51章
    精神的观测并非肉眼直视。
    因此, 当置身于查尔斯的世界之中，它的一切都更加清晰了起来。
    人形的纳奇身形非常的修长，身高大概在1.8m左右, 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脚上穿着高跟靴的缘故。
    漆黑的衣服看上去应该是连体的，上身是密不透风的长袖衣，外加一件更像是装饰品的马甲，长袖的袖口末端完全放入了手套中, 再用皮带固定封死了缝隙, 下身的贴身长裤也是同样的方法，裤腿深入靴子之中, 锁住链接处的缝隙。
    以上是里侧的衣服, 在它们的外侧笼罩着巨大的斗篷。
    从查尔斯的角度观察, 能发现它的斗篷其实有很多的层次。
    一直包裹到脖颈的斗篷是双层的，外侧是普通的兜帽, 内层则完全覆盖了脖颈，一直到下颚, 再包裹到脑袋上头。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 这层斗篷比较贴身, 在腰上用皮带扎紧了, 勒出猫科一般的线条。
    最外面又再次加了一层黑纱布一样的巨大斗篷, 轻薄无力，如同黑雾一样, 属于可以随时弃置更换的那种。
    这大概就是最初版本的防疫服了吧。
    皮带、布料、置于鸟嘴中的药物, 以及嵌入皮革中的护目镜，这些就是当初那些鸟嘴医生全部的武器，却要去接触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瘟疫很快带走了大量的医生, 到了后期“医生”大多是仓促上岗。
    这些仅剩的敢于触碰死人的勇士凑在一起，其最大的作用是及时焚毁尸体。
    以现代人的角度来看，怕是很难理解其中的绝望。
    纳奇便是在这份绝望中诞生的祷告。
    查尔斯看着它，一眼就看出了这一点。
    “你是他们于日出中看到的第一道光芒。”查尔斯感叹。
    它微微侧头，似乎完全覆盖的面具也会影响它的听力，片刻后它才微微点头，发出低哑的声音。
    “也许。”
    查尔斯侧头去看窗外。
    看人形的纳奇这副打扮模样，显然是无法进食的，自然也闻不到花香，他不知道该为对方准备些什么，于是在自己的记忆中翻翻找找，将一个美好的下午投射了出来。
    “能看见吗？”查尔斯问。
    那副护目镜的水晶镜片是棕褐色的，也不知道是时间留下的痕迹，还是维度观测的问题，看上去完全不具备透光性。
    “一般来说我不会使用物理意义上的视觉，不过，我可以看见。”
    纳奇说着，拿出一个单片眼镜，它将金色的链子锁在自己面具靠近耳朵的位置上，那里似乎有个专门固定眼镜的地方，然后支起一个小把手，将单片眼镜放在了面具眼部，那暗色的水晶镜片前面。
    这样它就能看的很清楚了。
    “包括你的精神之间细微的缝隙，我都能够窥探。”
    查尔斯看着镜片。
    “但是我也看到了你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金色的眼睛。
    像是黄昏一样。
    “世间一切总是免不了相互作用，”对此纳奇不感到意外，“我观测你的时候，你自然也可以观测我。”
    “听起来很奇妙。”
    “只是一些基础的道理而已。”
    “你们，生来便知道这些？”
    “是它教会我们的。”
    他们像两个历尽世间沧桑的老者，在光线渐暗的寂静中交换无声的默契。
    在一这段简短又愉快的谈话中，查尔斯被那个“它”吸引住了注意力：“那是谁呢？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吗？”
    纳奇想了想：“它就是它，在世界的最深处，它一直都在。”
    以纳奇的角度来说，无法说清楚更多的事情了，在它的感官中，这个“它”是非常自然的东西，大概就是和空气土地海洋差不多的等级，是非常古老又理所应当的存在，也是因此纳奇找不到什么形容“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