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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他轻声嘟囔了一句。如影随形的美好到没有实感的记忆总让他有种莫名的紧迫感,就像后面正有个看不见的敌人看着被困而不自知的他们虎视眈眈。
“在这一方面我还是很感谢托马斯老爷与玛莎夫人的,毕竟您总不愿意听我这个老管家的劝说。”
“你是在为此幸灾乐祸吗阿福?”布鲁斯怀疑的看向他。
阿尔弗雷德笑着耸肩,“怎么会呢,布鲁斯老爷。对了,帕尔默少爷现在应该还醒着,您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要,”布鲁斯坐起来,揉了揉额头让自己看着精神了些,“他看起来怎么样?还好吗?身体上、精神上、各个方面有没有哪里不太对?有没有哭闹或者显得很沉默?”
“我想这大概需要您自己去判断了。”阿福说:“帕尔默少爷就和您一样,总是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他更喜欢摆出好的一面。”
这一点布鲁斯当然知道,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半晌,才有些沉闷的说:“他一向是个温柔的孩子。”
房间里,帕尔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床角,默默数着羊。他在为自己做坦白一切的心理建设。以对不起开头,以对不起结尾,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听见门响的时候,他猛地抬起头,“对——”未说完的话终结在了宽阔微暖的怀抱里。“爸爸?”他惊讶的喃喃出声。
“别害怕,”布鲁斯大手覆在儿子的后脑,将他埋在自己怀里,“无论发生什么,那不是你的错。”他早就想告诉他这些了,“你能在危急时刻克服恐惧做出正确的选择,又在事后选择承担起这份后果而不是给自己找理由推脱。我以你为傲,儿子。”
人总在有人关心的时候变得特别脆弱。
帕尔默将打好的腹稿都忘了个精光,两手紧紧抓着布鲁斯胸前的衣服放声大哭。委屈、恐惧、压力,想将所有的一切都通过眼泪宣泄出去。
布鲁斯低垂着眼帘遮住眼底的心疼,手不住拍打着他的后背,“哭吧,哭出来总会好一些。”就像他幼年时在那个小巷子里绝望的哭泣,哭过之后,就开始理解了痛苦,然后便开始长大。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会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帕尔默好好的谈一谈。
帕尔默是哭着睡着的,布鲁斯也在他的哭声中被涌上来的疲惫催着睡去。一直站在门外的阿尔弗雷德走进来,看着歪倒在枕头上的两父子摇了摇头,帮他们盖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一下吧。”他担忧的叹了口气。
“他想坦白一切?他会毁了这一切的!”亚茨拉斐尔紧紧拉住暴躁的恶魔,试图使他冷静下来,“也许布鲁斯韦恩先生凭借自己也能找到一切的真相,人们都说他是最棒的侦探。”
“那也需要时间,总好过一瞬间就毁灭。”恶魔跳脚,“我应该弄个神迹,直接把这小子的脑子洗成白痴,好让他学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天使再次将他拽回来,“你得理解克劳利,他现在不过是个刚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的孩子,和亲人倾诉是他本能的反应。”
“那要怎么办?眼看着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当然不,”天使斟酌着说:“我是说,这件事也许不用我们插手,”他竖起食指悄悄指了指上面,“那个存在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你知道的。”
“好吧,好吧,”克劳利挣开亚茨拉斐尔的手,整了整衣服,“我简直受够这些不能直呼其名的存在了。”
“你想去喝点酒吗?就当为了这曹丹的命运。”恶魔带上墨镜向天使伸出手。
天使耸肩,笑着说。“如果只是一点点的话,我想没问题。”
就和他们出现一样,他们的消失也无人知晓。
帕尔默于睡梦中不安的皱起了眉头,“走、离开、鲜血——”他不安的梦呓着,翻过来覆过去的得不到安稳。
曾梦见的血海和堆得山一样高的尸体再一次出现在他梦里。
“救、谁——”
帕尔默于梦境中慌乱的奔跑着,迷雾中好像有什么正在追赶着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饱含着粘稠恶意的目光从不曾离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每一根骨头缝里往外冒。
笑声,他听见疯狂的大笑声。
漆黑的锁链从迷雾中飞出来,束缚住了帕尔默的四肢。迷雾在逼近,笑声也更近了。
帕尔默拼命的挣扎如实反映到了梦境外的身体上,“发生了什么?”布鲁斯被他的动作惊醒,“醒醒,醒过来。”他按住帕尔默乱动的手脚,轻轻拍打着他的脸,试图使他从噩梦中醒来。
但无济于事。
“阿福!快来帮我!”
没一会阿尔弗雷德就“砰”的推门而入,有他的帮助,布鲁斯得以空出一只手摸出电话。翻到熟悉的号码,“小扎,速来韦恩宅,我需要的帮助。”挂断,然后是下一个,“康斯坦丁,速来韦恩宅。”再次挂断。
看着像是正处于极度恐惧中,浑身间歇性抖动的儿子,布鲁斯神色越发沉重,有什么正在纠缠着帕尔默,而他对此仍然一无所知。
梦境深处,沉睡中的白色生物抖动了一下尾巴,束缚着帕尔默的锁链应声破碎。他终于得以从逼近的迷雾下逃脱,踉踉跄跄的继续向前跑去。
“要跑的再快一点,”他命令着越发沉重的腿,“跑的再快一点。”也许这样的心理暗示真的起了作用,他跑的越来越快,周边的建筑都变成了灰色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