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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宵的脸色一点点变化。
显得很纠结,我从后视镜看他,想笑,偏偏得忍住。
我说:“上次系在你身上的时候,是挺好看。你说脖子?可以试试。”
当然也是在他身上试。
季宵听到我的话,不自在地摸摸自己脖子。
恰好遇到一个红灯,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转头看他。季宵脖颈白皙修长,从背后、身前看,都有独特的韵味。
我在脑海中将那根链子系在他脖子上,另一端握在手中。
季宵会崩溃,又会很快乐。
不知是不是我眼神太明显的缘故,季宵视线开始游移,若无其事地转过话题,说:“但是,等到醒来的时候,又发现之前那些经历好像一下子变淡了。”
我看他,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我好笑,配合地问:“变淡?”
他听着,松口气,似乎觉得自己“安全过关”,对我解释:“是。一开始还很明显,我看你睡在旁边,很难相信,所以去客厅看,果然是咱们家里。我……心情很激动,但是之后又觉得,之前的‘经历’,明明很真实、切实发生了啊,可怎么觉得,一切开始……真的像是一场梦了呢。”
我听明白他的意思,总结:“所以你自己也不太确定,对不对?”
季宵不太想承认,很惆怅地看着我。
说这些的时候,我开车到了家楼下。
季宵一开始没有回答。
我耐心地等,不急着上楼。
过了很久,有十分钟,或者更长时间,季宵终于说:“不,我现在还是觉得那都是真的发生的事情。”
我想说什么,不过季宵很快再开口。
“但是,”季宵说,“也许到明天,我就不这样想了。”
第4章 压力
我进一步总结:“你觉得那个‘游戏’可以影响你的记忆?”
这一次,季宵倒是没有犹豫太多,点头。
我思索片刻。
坦白说,是有点不知道应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按照季宵前面的态度,我会因为爱他所以选择相信,但也会因为“不符合常理”而有所犹豫,这才是该有的表现。如果这会儿直接告诉他,“宝贝,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有道理”,他估计要觉得我有病。但也不能说“你应该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他一样要生气。
所以,我另辟蹊径:“你说后面就不太记得那些一起参加游戏的人了,那前面的人呢?”
季宵一愣。
他说:“前面的……嗯,第一场游戏里那个男人姓屠,因为这个姓比较特殊,所以我印象很深。”
我已经可以熟练地摆出鼓励的表情,而季宵显然领会了我的意思,问:“你是想要在现实里找到这些人?”
我说:“可以尝试一下。”
季宵问:“怎么找?”
我说:“这个啊,你就不用担心了。”
季宵听着,果然不担心。他把精力放在另一件事上:既然觉得记忆会受到影响,就要在影响彻底到来之前把目前记得的内容整理出来。因为这个,整整一晚上,他都在书房里。
我觉得应该尊重季宵的选择,但难免有点孤枕难眠的寂寞。在第三次“去客厅接水喝、顺道问问季宵进展如何”时,我干脆在他旁边坐下来,表示:“我也来帮忙吧。”
季宵看我一眼。
我明白了,他似乎不觉得我能帮忙。
也对,毕竟这和从前季宵主动提出愿意来公司时不同。现在整理的,是仅仅存在于季宵脑海里的东西。
我看电脑,他列了个表格,上面有几十个人名,哦,也不一定是人名,有的只有姓,有的则是名字里一个字,后面分了几列,列出性别、年龄区间、家庭住址、人生经历……等等信息。
我看着,心想,看来你们在那么惨烈的“游戏”之余,还有很多工夫谈人生谈理想,连某个小姑娘“如果可以活下去一定要买十份街角那家烧烤的烤脆骨”都知道。
我心里酸溜溜的,但季宵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对我说:“我刚刚查了一下青城的地图。”
我看他,季宵继续说:“我没有去过那里,按理来说不应该知道当地的街道规划。但是,我印象里那些‘玩家’说的内容,可以和现实里的地图对上。”
我心想:这似乎是一个很现实的证据。
季宵讲完这句,又开始沉默。我说:“也可能是你无意中看到过。”
他不觉得我在拆台,反倒赞同地点头,说:“是。”
这会儿已经要凌晨三点了。体检时间约在早上,心理医生则在下午,可季宵显然还没有整理完。
大约是心里绷着一根弦,所以他并不困倦,显得很精神,和我讲了几句话之后,又投入庞大的梳理工作中。最后,一直到天亮,我们离开家、去体检机构,季宵都抱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我看他,他不看我。
这个念头,让我有浅淡的不快。
我在心里给季宵记了一笔,再看他屏幕上的内容。表格已经列到一百来号,但与最初那些清晰的信息相比,这会儿季宵敲上去的文字要模糊很多,基本只是一个人,是男是女,什么年龄范围的程度。
我握住他的手,季宵一怔,我说:“元元,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