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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节

      她清了清嗓子说:“本宫先走,一会你再出去。”
    等了好一会,确定他们都走了,花荞才敢大口呼吸。
    “长公主,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圣旨一下,您可就是咱家大人的人了。”灿儿抿嘴笑道。
    花荞一颗心也激动得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皇兄居然要给他们赐婚了!嘉兴到底是跟太后住着,什么都比她们先知道。
    那……她是不是应该等到正月十六,赐婚之后再走?
    到时,他们是有婚约的夫妻,就算将来有朝一日被找到,对他们也好,对皇上也好,都能有个余地。
    花荞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决定去太皇太后宫里碰碰运气,万一遇到那足智多谋的舅公,岂不是多一个人拿主意?
    “你不是傻了吧?圣旨一下,你家大人就是我的人了!”
    花荞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花蜜的甜香,主仆二人嘻嘻笑着,拐上了西路,脚步轻快的往寿安宫去了。
    太皇太后的寿安宫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她去寺庙,什么也不需要带,宫里的东西也都用不上了,陪嫁的房产田庄,都在南京,金银饰物清单,也都交给张樾了。
    剩下一些太宗皇帝旧年里赏给她的首饰,她没舍得送给那些年轻嫔妃们,正一件件的拿出来看,回忆着太宗皇帝给她的,不多的温情。
    看见花荞走进来,太皇太后笑道:
    “正想着你,你就来了。皇上今儿来过了,他说,让你别去潭拓寺,这才刚开年,宫里事情多,没准还要用上你。你就听皇上的,你的心意哀家领啦。”
    花荞心里一动,皇兄是不是指赐婚的事?她连忙行了个礼,应到:“是。”
    “你来看看,这几套贵重的头面,哀家舍不得送人,这是你朱家的东西,哀家就送给你了。你亲自去草原,把你皇祖父接回来,有这份孝心,这是你该得的。”
    太皇太后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精美华贵的头面,她盖上首饰盒盖,隔断了她,最后一点宫廷回忆。
    花荞谢过太皇太后,陪着她在寿安宫里走走。
    她小心翼翼的问:“皇兄今天来,有没有说……正月十六……有什么重要的事?”
    太皇太后笑着拍拍她挽着自己的手说:
    “你是说指婚的事吧?哀家也是今天才知道。问了皇上,皇上只说让哀家放心,四个妹妹的夫婿,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不会让你们吃亏。
    他还特意对哀家说,会给你备上双倍的嫁妆,不叫你委屈。”
    花荞脸一红,笑着狡辩道:“我哪里是想问这个?我想说……张大人明儿送您去,还要在寺里住几天吧?那开朝他可赶不上了。”
    “怕什么,孝期还早着呢,你大婚他总赶得上的。”太皇太后偏要逗她。
    她本以为弟弟喜欢花荞,自己还想撮合他俩,没想到,两人没走到那一步。
    又说了几句,见张樾也没来,花荞便告辞回去了。
    回到宫里,灿儿便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七和小高。两人也非常高兴,但又觉得像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正常:
    长公主不嫁大人还能嫁谁?两个人谁还离得了谁?
    计划变了,她赶紧写了封信,卷成细筒,塞到一截细竹筒里交给小高。
    小高把它挂在黑豆的脖子上,把它带到那个狗洞前面,指着狗洞说:
    “黑豆,去!吃鸡腿!”
    黑豆两只耷拉着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每次到公主巷呼延府里,刘婶都给它鸡腿吃,后来,小高干脆把去呼延府,给它强化成“吃鸡腿”。
    试过几次,他都能准确的找到吃鸡腿的地方。
    黑豆对着小高摇摇尾巴,低头从狗洞里钻出去,趁宫卫不注意,一溜烟出了神武门。
    开开心心吃鸡腿去了。
    第394章 杀鸡儆猴夜长梦多
    花荞在寿安宫没遇到张樾,黑豆在公主巷也没遇到呼延锦。
    海安抽出重华宫的竹管,另外拿了一根他们的空竹管系上去,还奖励了它一个鸡腿,黑豆也不客气,叼着鸡腿便回宫去了。
    “快看!重华宫的黑狗还会自己出去找吃的!”
    “还真是黑豆,宫里没母狗,它肯定要往外跑,撩了母狗,回来要补充点营养。”
    黑豆:你个臭流氓!
    宫卫们知道它是重华宫的狗,也不伤它,几人嘻嘻笑着,假装要抢它的鸡腿。黑豆肯定不干啊,哼哼唧唧的左右闪躲,翻了宫卫几个白眼,进了玄武门。
    小高一看换了呼延府里的竹管,知道黑豆已经把信送到了。传信官黑豆,正坐在院子里,享受着它的劳动果实。
    呼延锦还没回府,是因为张樾已经把李源和他的口供,一起送回武英殿了。
    皇上把他也叫了过去。
    “张樾,说说吧,你都审出了什么?”
    朱瞻基已经看过了口供,虽然事出有因,但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在他身边发生,不管什么原因。
    “这次我们出宫,到了灵山野狼谷,易呈锦的营地已经被全部烧毁,并无新的人证。回来之后,我审讯了自称见过赵曦的金吾卫。结果……”
    张樾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源,说到:“那金吾卫翻供说其实并无人来找王振,而是李源授意他这样说。所以臣又找皇上提审李源。”
    跪在地上的李源低着头,可背挺得直直的。
    义父说过:宫里的内侍,站着的时候腰是弯的,因为我们缺了点东西,是服侍主家的下人。可我们跪着的时候,腰是直的,因为那时,我们才属于自己。
    皇上看着李源叹了口气:
    “你的本心是好的,但做出来的事却不能原谅。”
    李源给皇上磕了个头,愤然问道:“那我义父就白白死了吗?若不是王振将我义父手上的木头夺走,活着的就是我义父,而不是他!”
    “带王振、陈涛。”
    张樾说完,候在殿外的王振被带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是去年下南京时,同船落水,但是最后获救的一名内侍陈涛。
    看到陈涛一脸皱巴巴的跪在自己身边,李源吃了一惊。
    “陈涛,你给圣上说说,那晚你在漕河里挣扎之余,你看到了什么?”
    那时,陈涛和王振一样,都是在太子东宫外殿里做事的太监。掉到漕河里,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三名太监,其中就有他们两个。
    陈涛双手着地,哪还敢再说什么?今天在锦衣卫大牢里,听见那些鬼哭狼嚎,到现在头皮还是发麻的。
    “那那……晚,天太黑了,我沉下去又浮起来,自顾不暇,什么也没看到……”
    陈涛是看到李福和王振漂在前面,好像他们还抓着一块木板,可后来只有王振一人活着,他还顶替李福,到了内殿当差。
    这就很让陈涛浮想联翩,更不用说羡慕嫉妒恨了。
    回到北京师,皇太子一下成了皇上,王振是成年后才进宫的,之前也是考过童生的读书人,他是皇上身边唯一识字的太监。
    皇上愿意让他办事,所以他的地位,扶摇直上。
    有次李源来向他打听,那晚他们被溺漕河的情况,陈涛便添油加醋说了自己的猜想。
    “我第一次浮出水面,还看见李公公和王振在前面一起扶着一块木板,等到我沉下去又挣扎起来,便听见前面有扑腾水声,仔细看去,就只有王公公一个人在木板上了……”
    他神秘兮兮的说:“那块木板本就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李公公都这样了,我哪敢上前?还好,有船家发现了我们,这才得了救。”
    他一句没提王振害死李福,可又句句都在说,李福是被王振害死的。
    到了皇帝面前,他哪敢胡说,萧忠还在前面站着呢,那天他也在水里,漂在河面上,能看见几米的地方,他能不知道吗?
    说“什么也没看见”,才是最合适的。
    这下,李源的背也挺不直了,不知是陈涛骗他,还是被锦衣卫威胁,改了口?
    “皇……皇上!他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李源自己打住了,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道:
    “皇上,您就看在我义父和我,服侍您多年的份上,留小的一个全尸。”
    这是受罚而死的太监,能得到的最好待遇,净身房里藏着的宝贝,可以随他尸身一起埋葬。
    “准。”
    “不错,我是为我义父报仇,才趁着绊倒王公公,上前去扶他的机会,将一个换下来的旧络子,扔在地上,佯装是从王公公怀里掉出来,谁知,被宝应长公主看出,那个络子是从扇子上剪下来的。
    一次听说赵曦是河北蔚县人,我就想起,王公公也是蔚县人,便贿赂了宫卫,让他告发王公公,说赵曦曾来找他。”
    王振一言不发,心中却暗暗心惊,看来,自己要想坐稳御前第一内侍臣的位置,还需要更大的权利,和更狠的手段。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龙椅上的那一位。
    “李源,朕念你一片孝心,准你全尸下葬,你就安心去吧。陈涛,居心险恶,朕留你不得,你就与李源路上做个伴吧。把他二人带下去。”
    呼延锦和张樾离开武英殿的时候,在殿外正好碰上回来的萧忠。
    萧忠看了看呼延锦道:
    “皇上已经知道,你瞒着花有财未死之事,你自己要早做打算。还有……”
    想想他又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把那半截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朝二人一拱手,进了武英殿。
    “我也觉得……皇上今日叫你来,只不过是用李源来敲打你。”张樾皱起了眉:
    “明天十五,我要送太皇太后到潭拓寺,一来一回要个三四天。刚才在你来之前,皇上跟我说,已经告诉太皇太后,不让花荞去送行了,只怕你们的计划有变。”
    呼延锦刚才在殿中已有疑问,皇上让他来看一场与他无关的内侍官司,萧炎失踪了十几日,还有萧忠刚刚吞下去的那半句话……
    “那……今晚能不能走?”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叠加起来,就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我这会也不能进后宫了,除非有太皇太后召唤。”张樾知道,就算是进去,要把几个人都带出来,也不是易事。
    “我们先各自回去,明天花荞总要去宫门送行的,只能随机应变了。若是能走,你在城门外的潸然亭等着。”
    呼延锦点点头,宫门外,二人匆匆作别。
    第395章 十六开朝赐婚落榜
    呼延锦一回府里,海安就把黑豆送来的竹管交给他。
    “午后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