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页
他的话语落,那本来只是漆黑的宫廷方向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照亮了一样,光芒直接冲破了京城的夜色。
能有那样的光芒,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陛下!”御林军首领想要策马,可带兵转向之际,却发现周遭不知何时已经被无数带刀的兵士包围了,想要突围者直接被斩落于马下。
马蹄声嗒嗒响了几声,穿着银色铠甲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行到了太子府的门前,弯下腰伸手的时候,萧唐的眼睛皆被他夺了去,他曾想过他在战场之上的风姿,今日透过这一身的铠甲却已然能够窥得几分。
“殿下,该入宫了。”林肃说道。
萧唐将手放了上去,顺着那力道飞身落在了他的马前,林肃策马,御林军首领震惊的心神失守:“太子妃殿下,你也要谋逆么?”
“那又如何?”林肃拉着缰绳看着他道,“让开,宫中已无回天之力,你送命不要紧,那些士兵们呢?”
御林军首领呼吸颤抖,却是拉了马匹让到了一侧,林肃一夹马腹,马蹄声飞奔向了宫墙之中。
宫里的夜其实是很安静的,至少以往太平的时候是很安静的,只是今夜却是灯火通明,街巷皆是被士兵占领,有人收拾着被杀之人的尸体,一路飞奔过去,微凉的风到底吹散了那些血腥的气味。
林肃下马,将萧唐从马上扶了下来,他没有着急进入那被重兵把守的殿中,而是转头看向了那被抬走的尸体:“我本想兵不血刃。”
“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林肃按住了他的肩膀道。
明承帝为帝多年,虽然有时候昏聩无能,但是仍然有不少忠心之人拥戴,忠君爱国本就是这个时代的思想,不管是不是愚忠,忠心这一条是最为称许的一条,也是最要命的一条。
萧唐大势所趋,但仍然有人站在明承帝那一方,想要占领先机,挡在面前的人便不能不除。
萧唐看向了他道:“帮我好好安顿他们的家人。”
“这是必然的,进去吧。”林肃说道。
萧唐提起衣摆,踏上了那台阶之上的宫殿,这里一室的明黄,空气中透着丝丝龙涎香的香气,殿中空荡荡的,唯有那坐在龙位上的帝王。
帝王十二毓流冕,一般只有上朝时会戴,可坐在帝位上的帝王却是穿的庄重至极,在萧唐走过去时开口道:“你来了。”
“父皇万安。”萧唐给他行礼。
明承帝低头看他,低低笑了几声:“我儿当真是长大了,如今这般不动声色,胜得过朕年轻的时候,装病多年就为筹谋帝位,是朕不如。”
“父皇错了,儿臣多年来不是伪装,而是真的病不能行,六岁那年时冰湖中一游,是真的伤了根基。”萧唐行过礼后登上台阶走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坐在了那极为宽敞的龙位之上,就好像父子俩要促膝长谈一样。
也不知是否因为结局已定,萧唐心中对着自己曾经失望至极的父亲,如今竟是心境平稳,起不了什么波澜。
可他如此举动,即便明承帝知道结果已定,还是手臂颤抖了数下:“你如今还不是皇帝呢?没有朕的旨意,你只会是窃国的乱臣贼子。”
“父皇,我跟您说我曾经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您竟是半分也不关心么?”萧唐轻笑了一声,“也对,父皇素来只关心帝位,窃国又如何,史书工笔便是记录儿臣弑君夺位又如何,不过是些身后的浮名,我做事无愧于心,任凭后世评说便是。”
“你既是苟延残喘,如今又怎能这般健康的站在朕的面前,你以为朕会信?”明承帝说道。
“是林肃治好了我,儿臣也曾以为自己活不长的,日子都是掰着手指头过的,却不想还有这样的境遇。”萧唐拉了他的手腕,看着手中已经布上皱纹的手道,“父皇,儿臣唯一感激您的事便是您将林肃赐给了我。”
明承帝被他的举动吓得一个颤抖,咬牙道:“朕最后悔的事便是将他赐给了你。”
“父皇,此事后悔无用,林肃何许人也,自然将父皇的性情与行事风格摸的透彻,他想要得到什么,岂有拿不到的道理。”萧唐笑道。
“西南边陲重权在握,觊觎京城已久,如今你引狼入室,请佛容易送佛难,林肃此子狼子野心,你便是登上了帝位,只怕也会被他把持朝政,届时的下场只怕连朕都不如。”明承帝笑了几声。
萧唐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打量着他的面色许久,蓦然笑道:“父皇自诩与继后是真爱,可曾对她彻底信任过?可曾遇见何事都无条件的相信她?想必不曾,您不过是自诩深情罢了,三宫六院摆在那里,一个人的真心又岂能分成很多份,您不懂,儿臣自然不怪您无法理解儿臣与林肃之间的感情。”
“皇室没有感情,只有前朝后宫牵制,我儿到底年轻,竟还信真情这种东西。”明承帝冷笑一声道,“别到有一日反噬己身才好。”
萧唐看着他若有所思:“早知如此,我便该继后母子留下,若他们狗急跳墙,想必也会反噬父皇,继后下毒的本领高超,想必父皇也不会察觉便只能死在温柔乡中了。”
“你!”明承帝愤怒的看向了他,“你怎么生的如此歹毒?”
“是父皇的冷漠和纵容让儿臣变成这样的。”萧唐神色冷了下来,“父皇曾是庶子,深知皇子无父皇的宠爱便会人人可欺,举步维艰,却仍然纵容他们害了我母后,毁了我的根底,您什么都知道,但却在高位上看着我在泥泞之中挣扎却从不伸手拉上一把,若不歹毒,在这宫中只怕连一日都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