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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
良久良久,男人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组织的名字,嗫动薄唇的幅度近乎忽略不计。
这个时候,刚发生了炸弹爆破的街道。
被超市里的花洒给喷得浑身湿漉漉的乱步忍不住跑出了门口,来到了自家青梅的身边。
“阿砾!”
阿砾循声转过了头,发现黑发青年的小斗篷上边被水洇湿了一大片,失去了帽子的遮挡,他纤细而柔软的头发也不断淌落着透明的水滴,整个人像只落汤猫一样狼狈。
她连忙摘下帽子凑近了乱步,踮起脚尖,亡羊补牢那般把那顶贝雷帽给按回了他的头顶:“你怎么跑出来了!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啊!”
阿砾因为事先跑得快,加上头顶戴了乱步的帽子,全身基本没有被花洒淋湿,可他的模样就凄惨得多了。
黑发青年这会被外面的热风一吹,立马打了个喷嚏:“哈啾——”
他极其自然地抓住了阿砾的袖子,当作自己的专属毛巾往自己脸上擦来擦去。任由他动作的阿砾有些怔然,两人此刻的这幅模样,就像是她正在踮着脚亲昵地给恋人擦水一样。
霞光之海逐渐披散在横滨的街道,在她那稍稍沾湿了的花边衣袖底下,名侦探先生软软的鼻音似撒娇又似依赖地泄漏出来。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第22章
黑发青年的尾音融在傍晚的风里,擅自撩拨开了某片心湖的涟漪。
阿砾向上望进他的双眼,感觉自己那颗心不争气地在胸腔里加速了跳动,傻傻的想要挣脱自己身躯的束缚,连宇航服都不穿就逃逸到外太空去。
青涩的恋爱有勇而又无谋,可她的勇气好像还差了那么一大截。
但他说的那句话却是真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阿砾都会义无反顾地去救他。有她身在武装侦探社的一日,就要为了守护他而存在。
“阿砾!我刚才的推理表现帅不帅气?”
捉了衣袖来擦脸的名侦探先生终于舍得放下她的手,露出原本那张白净的脸庞。沾了水的湿发粘在他的脸颊,可笑容却犹如露珠未消,被夕阳照得闪闪发光。
“……你怎么每次都问我这个问题。”
阿砾听了好是一阵无语,这个家伙表现欲这么强烈是怎么回事。
“快点回家啦,不然你要感冒了。”
因为担心乱步身体会受不住,阿砾强拉住衣裳湿透的他,打算跟柴崎警部报备一声明天再跟他去做笔录,先带着乱步回家。
可乱步在自家青梅身后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咋咋呼呼地大声嚷道:“不准敷衍我!快点坦白从宽——”
一边拖着人走,一边被他牵住衣袖晃来晃去,阿砾最终还是磨不过乱步的撒娇,不服气地憋出了一句:“好啦,江户川乱步世界第一帅气!”
某位名侦探先生这才被哄得心满意足,微微翘起了自己的唇,仿佛今日的工作都有了价值。
那句夸张的奉承仿佛久久回荡在了夕阳笼罩的街道,阿砾后知后觉的开始感觉羞耻了,连忙在前面拖着青年快步离开。
她说的倒也不算违心话。
专注于推理的乱步,在她的心里真的会像小太阳一样发光。
这趟菜自然是买不成了的,阿砾只有先把乱步打包回家,推他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好换一身干燥的衣服避免感冒。待向某个生活自理废柴仔细叮咛完,自己才卸下剑袋,再次出门去了家附近的小型超市重新采购。
回家途中阿砾顺便在街边买了袋热乎乎的鲷鱼烧,打算和乱步分着吃。
他们同社长一起住的家是栋西式与和式相结合的建筑。
外表看上去是独栋带庭院的西式房屋,里边却大不相同。庭院布置成了日式庭院,那一块对应的是供人休憩的缘廊,缘廊往内则是铺满榻榻米的和室,平常社长会在这里品茶和下棋。
阿砾回到家门前,习惯性的往信箱那边看看,发现出去一趟居然有封新信件的边角露出来。
她提着塑料袋,单手取出来一看。
那是个被折叠得一丝不苟的粉色信封,收信人的署名用哥特体的英文写有乱步的姓名罗马音,反面的折合处则用一枚火漆印盖了章。不用凑近,就能闻到信件上面飘散出来的高格调香水味。
是一封精心筹备的华贵信件。
“……该不会是寄给乱步的情书吧?!”想到这点,阿砾的脸色瞬间几度变幻。
【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无论在关东关西都名声颇大,并不仅局限于横滨一个城市。像他这样的名侦探会有一两个狂热粉丝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实说,她现在就真的超想当场拆开信件查看里面的内容,要真的是情书的话她就自己揉巴揉巴吃掉。
但是阿砾还是憋屈地忍住了,这样做并不礼貌。
于是她蹬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像原始恐龙侵略着家中地板那般,用力迈过玄关,朝客厅里大喊了一声:“乱步,外面的信箱里有人寄来了一封你的‘情书’!你要不要看!”
“情书?不看。”
和室那边毫不犹豫地传出了某人的声音。
阿砾把装着菜的塑料袋放到厨房,然后拿着鲷鱼烧和信封放轻脚步来到和室,拉开了纸门,发现乱步已经换回了干净的白衬衫,盘腿坐在廊院下逗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