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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西方人不懂得东方人的含蓄么——
许久也没感受到预想中降临在身体上的疼痛,爱伦坡不禁悄悄睁开眼,望见那位猫耳发箍少女不自觉地双手抓起落到肩前的头发,拈在手里的两缕发尾被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对撞。
认真想了想,看在他这么说的份上,阿砾还是决定原谅他了。
“哼!既然如此就放你一马吧!我又不是玩不起。”而且刚才已经真香过了。说到这里,阿砾随即又眯起了眼,“但下次要是再敢给我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抱住脑袋的爱伦坡怔然往上张望:“……诶?”
(还可以有下、下次?)
这个时候,乱步冷不丁的插了话进来:“但是正因为这样,他才想要写出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故事吧。”
吸引了两人视线的乱步,在这里撇了撇嘴说:“还记得么,这是场连环杀人案。无法使用异能力的我们,想要解决拥有高武力值的阿砾,最佳人选只有我。身为被害者儿子的主人公同样遗传了父亲的精神疾病,无论之前有什么理由,如果放任不管,就肯定会将杀人目标放在下一个人身上。”
“要么我杀死了阿砾,就算侦破了这起案件也会在事后折磨起自己。要么是阿砾反杀了我,不管怎么做,这场自相残杀的戏码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两败俱伤,而这就是你想要促成的最大陷阱——想要让我们永远迷失在这个书中世界里。”
阿砾难以置信地看向坡,原本想要侥幸放他一马的情绪荡然无存:“这是真的吗?!”
坡在这视线里害怕得后退几步,结结巴巴:“这、这是……”
站在隔壁袖手旁观的乱步伸出食指摇晃,最终补充了一句:“但你低估了世界第一名侦探的本事喔。想让我伤害阿砾,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阿砾手一抖,拳头就这么砸了下去,坡当场发出惨叫。
“呜啊啊——”
痛痛快快地修理完一顿人,差不多再接近一个小时之后,阿砾跟乱步离开了那栋公寓。
“竟然想出了这样的陷阱,那家伙太可恶了!!”回想着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阿砾依旧感到忿忿不平,捏圆了垂放在身侧的两只小拳头。
乱步走在她的前头,双手抱住后脑勺以徐缓的步调漫步:“不过还挺刺激的嘛。比起以前,他的写作水平提高了不少,虽然技巧方面有了提升,不过还是专注于营造悬疑跟恐怖的氛围上了。”
这番点评他刚才同样也有对坡说,临走前提出要他继续努力,到时候再来找自己的鼓励。能有个为了自己绞尽脑汁制造乐子来取悦乱步大人的人,不愁之后没有‘新玩具’玩啦。
记得当时坡的表情非常呆滞,还反问‘吾辈,还能继续找你吗’这句傻话。
不过那副感人至深的画面下一秒就被阿砾给破坏了。
【作为游戏胜利的奖励,卡尔我就收下了。】
【啊啊啊,只有这个!求求你绝对不要!吾辈已经把组合的资料给你们了呀!】
【那是邀请我们过来的‘见面礼’,跟游戏奖励不一样啦!快放手,别抱着我的腿!】
【不行,呜呜呜卡尔——拜托了,不要带走卡尔,作为代替吾辈愿意为小姐你做任何事!】
阿砾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看见的一幕。
焦急于唯一的朋友即将被人夺走,坡是真的被欺负得哭了。苍白脸庞因仰起头来恳求的姿态而露出了隐藏在刘海下的那双眼睛,原本蓄有浓重黑眼圈的憔悴眼眶泛出了红意,挂着脆弱晶莹的泪花。
真把人给欺负哭了的阿砾原地更住。
不知为何,乱步那个时候强硬地将她拽走了。阿砾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头要求坡‘在事情结束之后,每周要带三次卡尔过来给她摸’,接着连忙跟拖着她的乱步走在了回程路上。
许是觉得她发呆时间太久,走在前方的乱步停住脚步,分不清是吃醋还是其他的戳了戳她的脸颊,指尖陷进嘴角的皮肤里,像是戳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涡。
“有乱步大人在身边居然还想着其他人!”
他们这时走到了铁路桥的附近,平和安宁的建筑物周围种植有美丽的樱花树,初春盛开的季节,不断从树冠飘落了粉白色的心形花瓣。
跟着停下了脚步,阿砾一巴掌取下他戳在自己脸上的爪子,瞪了一眼反驳说:“我才没有呢!”
倒不如说,其实想得更多的人是他才对。
无论是思考着天空还是人,他留存在心底的身影总会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
不知道乱步有没有看出来这一点,他不满地哼了一声:“动不动就那么凶。”
“我这么凶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因为很可爱。”
阿砾怔住。
远处传来了火车即将过站的哐当声。
名侦探先生依旧直视着前方,贝雷帽檐底下,藏在凌翘黑发里的耳尖红红。
“会觉得你这样很可爱的人可不多喔。这个世界上最多也就只有乱步大人会这么想,所以你要感谢我。”
一列火车唰地晃过头顶上空的桥面,被推动的空气掀起了阿砾披在肩头的茶栗色长发,散入漫天香甜的樱花瓣里。
连带着她剧烈的心跳声也淹没在这片车轮划过铁轨的声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