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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医生把两人放到了一个救护车里,车子颠簸的开动起来,云锦书回过头看着带着氧气罩的韩江,终于体力不支的昏倒了过去。
而从始至终,两个人jiāo握的双手都没有离开过半分。
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云锦书一个人坐在空dàngdàng的走廊里,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来受了伤掉进海里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而他却只是挫伤了些软组织,身上连个致命伤都没有,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医生对于他这种qíng况也不敢掉以轻信,建议他做全面检查,可是云锦书只是把胳膊上的刀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跑来了手术室,不管医生怎么劝阻也毫不动摇,一直就这样毅然决然的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知觉的塑像。
这时候主刀医生突然走了出来,旁边的护士递过来一张单子,医生扎下口罩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谁是病人亲友?
云锦书腾一下坐起来,我是,他怎么样了?
病人的伤qíng太严重了,需要马上做手术,你如果是他的家属就赶快把字签了吧。
我云锦书心陡然沉了下去,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从始至终他和韩江竟然连一个拿的出手的关系都没有。
自己从来不是他的家人,更加不是他的爱人,撕掉那一份见不得人的卖身契约,他与韩江本身就两不相欠,。
他本来应该为韩江的死而高兴的,这个人一旦死了,自己也解脱了,以后可以彻底的对着往事说再见,活的可以比任何人都潇洒。
可是一想到这个为了自己挡了一枪又一枪的男人,死到临头都没有放开自己的手,云锦书承认他认输了,他不能这样看着他去送死,但是此时刻他是这样的无能为力甚至连正大光明说出两人关系的勇气都没有。
医生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先生,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病人的命可是不等人的,你再耽搁下去,他的身体都要凉了。
我我是他的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
医生估计早就见惯了生死,冷漠的摇了摇头,抱歉,医院有规定,必须直系家属或者单位领导来签字,你既然不是就赶快通知他的其他家属吧。
说完医生就冷冰冰的走了,只留下云锦书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恍惚的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他踉跄的靠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墙上,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心里密密麻麻像是扎满了刺,每一次心跳都会扯到这些细小的伤口,疼痛就顺着全身的血脉蔓延上来,让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我应该怎么办?
他低声的问题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兜兜转转他与韩江不过是两个人熟悉的陌生人,在法律面前他没有身份可以为对方做任何的事qíng,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韩江是为他而死,倒头来他还是那个被规定和法律排除在外的朋友,没有权利接近,甚至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回身看着手术室禁闭的大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跑出了走廊。
韩江还在等着他救命,自己可以潇洒的离开医院,不管他的死活,但对韩江来说自己也许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不能放弃。
哪怕是为了偿还自己欠他的人qíng,也不能这样轻易地放弃。
急匆匆的跑出走廊,他找了一部公用电话,喘了几口粗气开始在脑袋里回想能够记住的电话号码。
因为手机被董旭的人在医院弄碎了,他只能凭着记忆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试,不管要费多少周折才能打听到韩仲天的电话,他都要拼命试一试。
一通又一通电话拨过去之后,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答案,韩仲天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让普通人找到,好不容易弄到他秘书的电话,结果电话一打过去,对方听了他的名字之后,冷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上了电话,仿佛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云锦书心里无助极了,眼下所有能用的方法他已经用尽了,可是韩仲天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不相信有父母可以对待孩子如此冷血,可一想到韩江出了这么大的事qíng,韩仲天却没有露面帮他半分,心也渐渐地凉了。
他恍惚的往回走,却意外在长廊的拐角处看到了手术室门前站满了人。
这些人足足有三十多个,站在长廊的两边,看体态就知道是身手不凡的保镖,手术室正中央的长椅上,韩仲天拄着一根拐杖坐在那里,神色极其的冷硬,旁边站着几个医院的高层,对他毕恭毕敬的说着什么。
韩仲天的脸色极其难看,望了一眼手术室说,李院长,我儿子能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少?
李院长神色一僵,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说,韩政委,您先别着急,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救令公子的,但是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您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韩仲天使劲砸了砸拐杖,yīn历的眯起了眼睛,给我把他救活了,不管什么代价,我就这一个儿子,李院长你好好的想清楚。
李院长紧张的不停点头,还不忘擦额头上的冷汗,是是是,我们一定,一定!
云锦书远远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不想再靠近半步,慢慢的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qíng,在他打电话给韩仲天秘书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一定在嗤笑他的愚蠢吧?韩江这种大少爷又怎么会沦落到靠他一个人救命的地步。
靠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墙上,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韩仲天坐在那里他不能靠近,为人父母的心qíng他很理解,如果芸豆为了一个人而葬送一条命,他也会恨这个人一辈子,所以他只能选择最角落的位置,远远地看着等到命运最后的审判。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八个小时过去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云锦书猛地站起来,双腿却因为久蹲而麻木的踉跄了好几下,他来不及管这些,快速的往手术室门口跑,却被那些保镖死死地拦住了。
让我进去!
韩仲天冷冷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抓着拐杖的手又捏紧了几分,一挥手对保镖说,放他进来。
云锦书跌跌撞撞的走到内圈,脸色极其苍白,还没等说出一句话来,医生就已经走了出来。
他摘下口罩露出一脸的遗憾,抱歉,韩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韩仲天霎时间站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那张总是威严jīng明的脸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云锦书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恍惚间愣了一下,接着疯了似的冲上来,抓着医生的袖子说,他死了,是不是?
医生被他的表qíng骇到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人的确是救过来了,子弹也都没有打到要害,但是他的致命伤在脑袋上,似乎曾经受过很重的撞击导致颅内出血,现在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初步判断他是脑死亡,就算醒过来也许只能是植物人了。
韩仲天的身形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当即一张脸都白了,要不是后面的秘书扶住他,很可能就要这样晕厥过去。
脑死亡,植物人,这样刺目的词语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再多说。
他只有韩江这一个儿子,可以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而现在他为了一个男人不顾生死,竟然变成了植物人,这让韩仲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抄起拐杖就要往云锦书的脑袋上打,旁边的秘书死死地拉住他,老爷!您冷静一点!
你为什么非要缠着他不放!?他为了你公然跟我顶撞,如今这一生都毁了你满意了!云锦书我只要还活着一天,一定会搞得你生不如死!
韩仲天真的崩溃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这世界上的父母没有几个是不爱孩子的,哪怕平时再对立,在生死面前也会露出护犊qíng深的一面。
更何况韩江是他一手培养大的接班人,还有三天就要大选了,如今所有的希望全都落空了,一个植物人他还能再指望什么!
云锦书一直沉默,没有说一句话,他垂着脑袋也看不清脸上的表qíng,过了良久他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笑意。
他没有看韩仲天,只是盯着手术室禁闭的大门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终于信守了一次诺言。
韩仲天气疯了,抬手夺过旁边一个保镖腰间的手枪就要打爆云锦书的脑袋,旁边的秘书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老爷!您不能对他动手啊!
别忘了少爷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他死了少爷估计也没法独活!留着他说不定对少爷的病qíng还有帮助,万一他死了,少爷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