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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里面居然还有肉?”贺炮哪还顾得上等他爸,搂了一盘子,转身就跑,蹲门口吃去了。
贺斌也是,端着一盘饺子,蹲在大门口,稀溜稀溜的往嘴里扒拉着。
农村孩子们吃的饺子里当然没有肉,一斤饺子里能放一勺猪油就不错了,他们哪在饺子里见过肉啊,有肉,哪不得赶紧下肚儿,谁还顾得上爹?
爹能吃吗,味道能有多好?
贺帅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这俩弟弟真是没治了。
不过,妈妈好像也不着急啊,她端着饺子,居然也蹲到门口去吃了,不过吃了一会儿,她突然说:“哎呀,蹲着吃好像吃不快,我还是坐着吃吧。”
然后,她坐回了桌子旁,很神奇的,俩弟弟居然相互看了看,也坐回来了。
贺帅悄悄问妈妈:“蹲着吃真的不快吗?妈妈。”
陈月牙也悄声说:“这叫身体力行,你怎么做,他们会怎么学你的!”
贺帅看着妈妈,恍然大悟般喔了一声,把筷子放下了:身体力行,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贺译民循着饺子的香味回家,在门口正好迎上程睡莲。
程睡莲原来还给贺译民写过情书,写过信,悄悄往他宿舍丢过涂着自己口红印子的信纸,当然,那都是曾经荒唐年代的事了。
现在,她还算何向阳生的三个孩子里最懂人事的一个。
“贺哥,你们家是不是又在吃啥好东西,注意着点儿吧,我妈……”程睡莲努了努自己的嘴,那意思不言而明:何向阳估计又在想着办法儿的,想要举报陈月牙呢。
其实贺译民就这样走了也没啥国,但是,毕竟住在一个胡同里,归一个居委会管着,现在大家的集体意识又浓厚,整天被人盯着,万一哪天给举报了呢?
“睡莲,你过来。”贺译民说。
因为贺译民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程睡莲小脸一红就过来了:“贺哥,咋啦?”
“去跟你妈说,我知道她前天在百货商店又偷了一块肥皂,要不想被举报多扫半个月的厕所,就甭再盯着我们家了,没意思。”贺译民说。
程睡莲脸皮薄一点,哦了一声,进门去了。
何向阳趴在墙上说人穷,笑人无那是有瘾的,这不,看见隔壁几个孩子正在吃饺子,再看饺子里头一疙瘩一疙瘩全是肉,嘴里正在喊造孽呢,听程睡莲说,她偷了百货商店肥皂的事儿贺译民居然知道,一个不稳,从墙上跌了下来:“贺译民咋知道我偷了肥皂的事儿的?”
“人家是公安,你干的啥事情人家不知道?”程睡莲白了何向阳一眼说。
何向阳从墙上溜了下来,回头看着福妞: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倒霉孩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隔壁都吃上饺子了,你再看看你,那饺子就等于是你送给他们家吃的。
当初要不是福妞故意捣鬼,陈月牙不扫河滩,又哪来的肉吃?
福妞也觉得纳闷儿啊,明明白白的,她看见一个背着大麻袋的男人跳进了隔壁的院子,本来,她以为那是个小偷,一直在等陈月牙哭天抢地呢。
结果那个人出来的时候俩手空空的,这证明那人跟陈月牙是一伙的,肯定是把东西放到隔壁,然后空人走了。
“奶,最近投机到把不是抓的正严着呢,要不,咱们再把隔壁举报一回?我觉得她家肯定有好东西。”福妞小心翼翼的说。
何向阳呸的一声:“上回抓投机倒把抓到啥没?到现在我还在扫公厕,你要再这么下去,小心我把你送回乡下去!”
所谓的老家,就是何向阳的老家程家村,村里,有何向阳的婆婆,快八十的老太太一人独居,那老太太比何向阳还刁钻,爱使唤人,更看不起小丫头。
福妞咬着牙齿,心说自己这一回一定要盯的紧紧的,只要陈月牙敢出门,敢往外拿东西,她就寸步不离的跟着。
她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陈月牙投机倒把的证据。
这边,二斌和三炮吃饱了饭,在贺帅的监督下,正在尝试着握笔,要写出个aoe来。
超生在床上坐着,贺译民看着地上那一大堆的香皂和万金油,嘴里也是感叹:“乖乖,那个付敞亮可真是个人材,也是个大盗,他从哪儿走私来的这些东西,居然没给抓住,这要抓住,他绝对得坐牢。”
“估计是从北京某个单位搞出来的吧,你看看这盒子底下都写着呢,内部专供。”陈月牙说。
“你得想办法跟孩子们解释一下,家里为什么会凭空出现那么多万金油。还有,我往家里留副拷子吧,万一那个付敞亮下次再来,你什么也不用说,想办法先把他拷了,等我回家再跟他谈,翻公安家的墙,不能给他惯这种毛病。”贺译民说。
“人又不在街上跑,你抓人干啥?我会想办法给孩子们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的。”陈月牙说。
贺译民望着超生,小丫头正坐在床上,等着妈妈给她补袜子。
她是家里唯一有袜子穿的孩子,但是那两只袜子也太破了一点,几天不补,孩子的脚撑大了,钻出来,就又是一个破洞。
小丫头身上只穿着个绿色儿的小裙裙,裙裙倒是很漂亮,但就是那条小内裤,又花,又村,又俗,简直俗到家了。
这么多的万金油和肥皂,去哪儿卖好呢?
“要不这样,你去趟程家村旁边的李家庄吧,找一下李福亮,他是我表哥,原来是个货郎,肯定能出手你的东西,乡镇上虽然也抓投机倒把,但没有城里抓的那么严厉,而且,你还可以说自己是回娘家,是不是?”贺译民突然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