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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白了一倍不说,粉丢丢儿的,就连鼻梁上几颗雀斑都给遮住了,乍的一看,简直就跟她二十岁的时候没啥区别。
就一盒鸭蛋粉,能让她一个,四个孩子的中年女人漂亮成这样子?
真是可惜了,她早咋就没发现,没涂点儿呢?
“女人在于打扮,虽然我觉得你咋都好看,但毕竟是个厂长,以后得打扮着点儿自己。”贺译民轻轻摸着妻子的发辫说。
陈月牙只在饮料厂洗过瓶子,又没啥文化,在外头甭看挺凶,在贺译民面前可绵了,因为自己真不懂啥样色儿才漂亮,把脸凑到丈夫面前,笑着问:“还有啥东西能让我变漂亮点儿?”
“眉毛,香水,口红,这些你都没有,等着,我慢慢给你买。”贺译民说。
俩口子刚说着话呢,超生屁颠屁颠跑进来了,猛得冲进门,从墙角搂起拖把,转身就跑。
“超生,小心点儿,这又是去干嘛?”陈月牙追出门问。
超生边跑边回头:“来不及啦,林子里有人想跟我哥约架!我得去帮忙。”
小丫头屁颠屁颠,跑的贼急。
身在这种城乡结合部,随着男孩子们读了书,约架,打架,这就跟家常便饭似的,避免不了。
毕竟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每个学校肯定都有一个霸王,这种,一般都是胖壮,又笨,学习不好的那种孩子,俗称孩子王。
现在家家户户孩子多,父母照料不到,老实的,怂的,挨几顿打受点欺负,不惹大的就完了。但是你要稍微呲毛一点,孩子王不就得想尽办法把你打服?
上回来小林子里等过贺帅的那个鲍启刚,不就是街道小学的孩子王?
这不转眼半个多月,他在学校里打不服贺帅兄弟,一直装着怂呢,最近跟张福生从钢厂那边约了三四个高年级,比较大点儿的孩子,跑罐头厂后面的林子里,寻仇了。
但是,这寻仇的机会,似乎也没找对。
因为他们都商量过了,谁来放翻贺仝,谁来教训帅斌炮,一个对一个,人数都是计划好的,得确保把他们四兄弟全部放翻。
万事具备,只欠把贺帅兄弟叫出来,打服他们,他的他们跪在地上叫爷爷了。
来的时候正好七妹和超生在跳皮筋儿,所以,约架的战书,由鲍启刚递给了超生,让她来传达。
紧接着,超生大嗓门儿喊着,满胡同里的孩子大人都知道了。
但是把贺帅兄弟喊出来一看,咦,鲍启刚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他虽然学习差,四和七还是能数得清的,分明贺帅兄弟不是四个吗,怎么突然变七个了?
一个个长的挺像,一看就是亲兄弟。
贺钢,只比贺仝低那么一丁点儿,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往前一站,卷着袖子呢。
贺雷,十岁,又黑又高,笑起来憨兮兮的,正在嗝蹬嗝蹬捏拳头,还有个贺铮呢,个头不高,但是长的结实,两只拳头一捏,瘦津津的,一看就是混身的力气。
这一帮子,一个又一个,慢腾腾的从罐头厂出来,兄弟七个往林子里一站,已经够吓人的了,只听后面一阵高高的,奶兮兮的,小娃娃的喊声,还来一小哪吒,提着棍子在喊:“哥,哥,棍子来啦,打架啦!”
这还打啥?
“大哥们,打扰了,再见!”鲍启刚又是一秒开溜。
从钢厂来的那几个大孩子一看鲍启刚溜了,一个比一个溜的还快,最后又只剩下个张福生,难道留着给贺帅七兄弟打?
那小子哇的一声,屁滚尿流的,连滚带爬了。
……
终于又到了,超生最期待的,煮桃子的时候啦。
糖水罐头,为什么叫糖水,就是因为得用糖来煮。
作为唯一一个可以观看全程的小朋友,超生得说,这事儿除非她亲眼看到,否则的话,她根本不敢相信。
因为妈妈煮水蜜桃,用的居然是麦!芽!糖!
用麦芽糖煮出来的水蜜桃罐头,那得多好吃啊?
看到妈妈把切成块的麦芽糖丢进锅里,超生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大锅里咕嘟咕嘟,超生的心也跟着一起咕嘟咕嘟。
“妈妈,我今天晚上就想吃罐头。”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给抱回家的路上,超生还在徒劳的祈求。
“不行,必须回家睡觉,明天一早起来,我保证给你一灌热热的麦芽糖水罐头,好不好?”陈月牙拍着闺女说。
贺译民跟在妻子身后,其实也觉得妻子这份工作未免太辛苦了一点,刚做完麦芽糖才个把月,还没休息好呢,又要熬夜了。
“你也睡一觉,必须好好睡,要不然,年纪轻轻就该有黑眼圈了。”贺译民勒令妻子说。
“要你管?”陈月牙反问。
超生嗖的一下梗起了脖子:“妈妈管我,爸爸管妈妈,没毛病!”
“呵,一个二个的要造反啦?”陈月牙说。
贺译民笑眯眯的打开了院门,等陈月牙抱着超生进了门,却刷的一下变了脸:“赶紧进屋,来贼了,我去给咱看看去。”
“啊,哪有贼?”陈月牙悄声问。
到处安安静静,这半夜的,谁家连个收音机的声儿都没有,没听见哪儿有动静啊。
“是个老朋友,瞅着咱的罐头厂有好几天了,等着我去收拾她。”贺译民脸色一温,笑了笑,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