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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就偏心吧,从小偏心我哥,长大了偏心大孙子,我在你眼里屁都不是。”贺金生气的说。
“要真是我儿子,就不给人坐喷气飞机,我是生了你,你哥学唱戏的时候你在读书,你哥上班的时候你还在读书,就培养出你这么个玩艺儿来,别以为国家不判你你就没罪,我永远看不起你这种玩艺儿。”盛奶奶说。
……
火着的并不大,飞机当然坠毁了。
而且毫不意外的,这事儿也被报到派处所了。
大年初一头一天儿,亲戚朋友要来拜年,孩子们要收红包,邻里之间相互见了面,也得袖起手来拜一拜。
陈月牙今天要招待人的,说好了,大牙和板牙俩弟弟,以及大牙媳妇儿招娣带着孩子上北京,来北京过个年,逛逛天安门看看升国旗,还想去新的百货大楼开个眼儿。
这下倒好,几个臭崽崽本来还想今天跟着舅舅,一起出去好好儿热闹一番的,因为烧了国营菜市场,玩儿肯定是没有了。
说不定还少不了挨一顿打呢。
盛奶奶操心这事儿,想半天,把自家孙子积年的大棉袄全找出来,抱过来了,给几个小崽子一人一件儿。
“竹笋炒肉,我估计你们免不了一顿,都把那厚棉袄穿上,穿的越厚越好。”
“奶奶,我们不怕疼!”小帅说。
盛奶奶于此深有经验:“那是因为打得少,你爸没有下狠手。”
抬头看盛海峰,盛奶奶笑着问:“你爸打起来疼不疼?”
盛海峰咬了咬牙:“疼!”
这就对了,盛成虽然是个民主,宽容的爸爸,但儿子要犯了错,认真抽屁股,能打的盛海峰好几天都走不了路。
门外一阵脚步声。
超生在窗子上一看,见不止按理应该在加班的爸爸进了门,耿卫国耿伯伯也跟着,就觉得,这事儿怕是有点儿严重了。
却没想到,爸爸和耿伯伯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盛伯伯盛成,另一个,则是她的同学姜丽敏的爸爸。
超生和姜丽敏算不上特别好的朋友,但是去过姜丽敏家,她爸爸应该就在国营菜市场上班。
这肯定,是来处理事情的。
几个惹了祸的男孩子刚站起来,想出去,超生把他们摁住了。
“我去偷听就好啦,你们不要过来。”怕几个哥哥真的要挨打,超生决定替他们做冲锋兵。
悄悄溜到堂屋窗户下面,她得听听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万一爸爸和盛伯伯真要打哥哥们的时候,至少让哥哥们晓得跑掉啊。
屋子里,陈月牙正在找茶杯,贺译民在提暖壶倒开水。
耿卫国接过茶还笑了一下,不过,看到国营菜市场姜书记脸上的严肃劲儿,俩人就笑不出来了。
说是上了北京,耿卫国和贺译民并不在市里头,而是在石景山那边很远的一个分局里分管业务,老城区这边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
几个孩子闹的事情说大吧,其实也不大,在菜市场中间的棚子顶上烧了个大洞。
但是说小它也不小,一辆遥控小飞机,飞行到300米的高度,续航能力超过一个小时,而且负重在五斤以上,这要是犯罪分子的遥控飞机,它再飞远点儿,再飞到天安门,那得闯出多大的祸来?
所以,破坏不大,影响不小,飞机的残骸现在在总局,整个公安系统都通报这事儿了,就说它问题有多大。
当然,上级的批评和处分是另外一回事儿,现在当务之急,得解决姜书记的问题。
“姜书记您但凡有意见就提,有要求就讲,一切都由我们负责。”盛成说。
这个姜书记叫姜丰,和贺译民,盛成是同辈份的人,闺女在实验中学,考试基本能在全年级前十名,也住在周围的胡同里。
接过盛成递过来的中华烟点着,他张嘴就说:“三十万。”
耿卫国没防备喝了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盛成承包一座大型的商场,也就上百万,一个菜市的顶棚烧了个窟窿,他们要三十万,怎么不去抢钱?
陈月牙的水壶都差点掉地上,好在贺译民一把捞住了。
再让一支烟,贺译民说:“您慢慢说,我们都听着?”
毕竟当了十几年公安,大风大浪贺译民都见过,这种事儿他能兜得住。
“既然是你们烧的,就你们赔,拆了这个菜市场,重建它,一切都由你们自个儿来,盛书记干过,清楚这个规则,就是把国营菜市场搞成承包制。咱们菜市场也一样,正在搞承包,上面给的价格就是三十万,你们能拿就拿,拿不下,那咱们就按派处所给的处理意见处理,孩子们是在学校记大过还是判刑,都由公安来办,怎么样?”
就跟供销社的业务一直在持续萎缩一样,各个国营菜市场,也到发不出工资的地步了。
但是,搞私人承包的时候,破破烂烂一个菜市场,它的价格也是天价。
就好比鲜少有人能承包得起一个商场一样。
现在各个行业都在搞承包制,工厂当然人人抢,但是菜市场这玩艺儿是最难承包出去的。
为啥呢?
外面全是摆摊儿的,个体摊户没有摊位成本,价格便宜,就光价格,人家就能打死你。
国营菜市场的门外头,摆了挤挤嚷嚷的全是个体户,试问,谁还进菜市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