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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个响指,干嘛让你抱一下?”陈月牙觉得很可笑。
贺译民深开双臂,使劲儿把妻子抱怀里拍了拍说:“因为我觉得你了不起呗,什么新鲜玩艺儿孩子们能学,你也能,这就是你的了不起。”
这男人,夸起人来简直花样百出。
明明家里他干的最少,可总能夸的陈月牙心花怒放。
小帅和小盛的飞机,在经过姜丽芸的破坏之后,俩人又大干了三个晚上,这一回,他们觉得,他们肯定能完美的造一个出来。
当然,今天的实验也不是在菜市场了,他们把实验场搬到了就近的公园里。
JEEP2的遥控器本身就特别大,看起来像个炸药包似的,又还特别重,而飞机呢,将近20KG的重,上面还是涂着SC的字样,还写着地址:SC服装,年青,时髦,靓丽的女同志们都穿它。
这本真,朴实的广告,随着小帅扛着飞机进了公园儿,又得引起那帮叉歌叉舞的年青人们的一阵耻笑。
“这不琉璃厂那烧了菜市场,让他爸妈赔了三十万那俩孩子嘛,又来放飞机啦?”一小伙子扛着收音机说。
贺金生整天就跟只花蝴蝶似的,除了打听陈月牙那三十万什么时候能从家里出来,就是来笼络这帮混混们。
当然,人群中他最时髦,酒红色的高帮皮鞋,皮夹克,里面是件粉红色的衬衣,在西北风里冻的瑟瑟发抖:“你们谁帮我把它打下来,我送他一台录相机,带几大盘录相带!”
“把这几个小家伙的飞机打下来,没问题啊,等看我的弹弓儿!”有人立刻说。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来了一帮子戴着红袖章的治安员们:“公园今天要维修,同志们,忍一下,明天再来跳舞!”
“凭什么啊,聚会自由,跳舞也是我们的自由,为啥不让我们呆在公园里。”这帮子混混们才不干呢。
他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凭什么不让他们玩儿公园?
“公厕溢了,臭气熏天的,一会儿要不你们去打扫?”这帮治安员问。
公厕漏了,那谁还愿意呆着?
走走走,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跑的比被狼追着的驴还快。
第一个遥控飞机,用的是盛海峰从国外买回来的,玩具遥控机的集成电板,但现在,从瓤子到芯子,所有的东西几乎全换掉了。
它不再是一个小飞机,而是一个超级大的大家伙了。
二斌和超生,还有一个姜丽敏,是帮俩哥哥背东西,保障后勤的。
当然,这几个孩子可没人来劝阻,相反,清空公园,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他们的实验方便。
而且他们还在放飞机的时候,碰到了两个老爷爷,都戴着厚厚的眼镜儿,都很瘦。
当然,这就是科研所的两个退休老专家,王振东和丁范安两位老同志了。
“小朋友,你们这飞机不错啊,看起来挺大的,这能放上天吗。”王振东先上前一步问。
小帅是天生的自信型:“当然可以,爷爷您要看吗,我这儿有望远镜,一会儿飞高您就看不见啦,用望远镜看吧。”
小盛相对要稳固,保守一点儿:“现在这架飞机的整体负重量在20KG,起飞没有问题,但降落的时候还有点问题,就是它的反向推力始终不够,爷爷您站远一点儿,一会儿万一有事故,别伤着您!”
“好好,我们退后,你们继续你们的,别叫我们打扰了你们。”王振东连忙说。
现在可没有电子化的计速设备,全凭那台手动的JEEP遥控器,来给他们记录飞行高度和飞行速度,以及各种数据。
而记录这些数据的人,就是小盛。
小帅带着几个小的,当然风光,盯着天上的飞机就好啦。
小盛找个石桌子放下遥控器,得全程趴在桌子上,用他最土的方法来记录这些东西。
当然,他们这种小米加步枪的土方法,在老科研家们的眼睛里,算得上刀耕火种,菇毛饮血了。
科研所的工作人员们,戴着红袖章,假装治安员,也在观测他们这架小飞机的航向,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够好,是真怕它乱飞,飞到不该飞的地方去,那时候不用它自己坠毁,大家也得把它击落下来。
而王振东和丁范安,则在研究小盛和小帅俩。
“这俩孩子配合的可真好,天衣无缝的。”王振东感慨说。
丁范安又说:“这俩孩子我一个都不想丢,小贺就不用说了,三代赤贫,又红又专,但是小盛……”
盛成要在旧社会,就是个卖办的角色,新社会好听一点,叫采购。
一开始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数学能力和记账天赋,全世界各地跑着当采购,后来稳扎稳打,凭本事干到了书记的位置上。还是第一个搞私人承包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就是半个资本家。
而事实上,就连盛成自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狗屁的海外关系,他的亲爹盛荣臻和母亲孙谨芳更是早在六十年代就去世了。
但是,在美国他有两个亲弟弟,从事的是物理,数学专业。
这个弟弟中,曾经给这边政府写过信,想跟自己的亲哥哥取得联系,于是,组织才知道这重海外关系。
这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直系亲属,恰是盛海峰想要在物理领域发展时,最大的阻力和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