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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她爹是家里唯一给她温情的一个人……
可现在,连他都用如此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许广国揪起许妞妞的后衣领,将仍在怔愣的她提到了屋外,丢到地上。
“给我滚!”许广国怒喝一声,“砰”地摔上门。
这声响让许妞妞的脖子一缩,怅然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总要有牺牲,才能迎来美好的未来。
她酝酿了一番情绪,一步一步走向蔡家。
她走向的,是自己富贵的未来,没什么好遗憾的。
“叩叩叩——”
听见敲门声,朱建丹打开房门。
一个软软的小身子扑过来,伴随的是一阵可怜巴巴的啜泣。
许妞妞扑在朱建丹的怀里放声大哭,声音里满是委屈:“妈妈,爹娘不要我了。”
许妞妞猜想朱建丹会像平时那样对自己心疼不已,会紧紧抱着自己,甚至带她去供销社买点好吃的,还买一个洋娃娃……
可没想到,朱建丹只是平静地推开她。
“你爹娘不要你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害的?”
许妞妞的泪水凝在睫毛上,目瞪口呆:“你们说我想要把爹赶回村里……”她顿了顿,慌张地问道,“我爹娘没有虐待我…难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希望把我留在身边,才这么对我爹说的吗?”
“还说傻了,我看你聪明得很,像个人精。”朱建丹冷笑。
许妞妞的心跳极快,拉着她的手:“妈妈,我是发烧之后,意识都变得清楚,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了……”
“别这么喊我。”朱建丹不耐烦地甩开她,“我去附近药店查过,你妈根本就没买过退烧药,你没有发烧。还有,你昨天一早让你妈去打听我女儿过去的性格和小习惯,不就是想要照着我女儿的样子讨好我吗?去照照镜子,学她,你配吗?”
朱建丹的语气愈发激动,眼中甚至还带着恨意。
柔柔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痕,被如此利用,真相揭开后,就像是被人往伤口撒盐,她怎能不恨?
许妞妞彻底明白她的用意,连声音都在颤抖:“那你为什么
要骗我爹娘?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害他们回村!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我要不这么说,你能有什么损失?”朱建丹的眼中都是红血丝,她轻俯下身,凑到许妞妞身边,淡淡地问,“你说,我现在把你赶回去,你父母还会不会要你?”
对上朱建丹的眼神,许妞妞不寒而栗,她双腿发软,往后退了几步。
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若是连亲生爹娘都不要她了,以后该怎么办?
许妞妞害怕,她连想都不敢想。
看着许妞妞惊慌失措的表情,朱建丹只觉得是为自己,也是为死去的柔柔出了一口恶气。
朱建丹笑了笑,拽着许妞妞的胳膊,便要将她还回去。
许妞妞哭着蹲下来,死活不愿意走。
她不知道自己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已然是一片黑暗。
……
等公交车一到镇上,许广华便带着嗒嗒去了裁缝店。
这是嗒嗒第一次上裁缝店,一进门,她就看见一个面庞瘦削的中年女人站在木案板前,手中拿着粉笔,用尺子在布料上划线。
嗒嗒觉得新鲜,眼睛亮亮的,目光从布碎挪到缝纫机上,一脸的好奇。
这裁缝姓严,小时候就跟着父母在裁缝店打转,裁缝店开了几十年,她也见过不少人。
因此只一眼,她就能看出这对父女没见过什么世面,估计是农村来的。
她冷淡地扫了许广华一眼:“有布料不?有布料才能做衣裳。”
许广华的衣服全都是自家缝的,没上过裁缝店,这会儿也不知道做衣服是个什么流程,只赶紧从袋子里拿出布料。
“这里有一块布,我想给孩子做一身衣裳。”许广华说道。
严裁缝睨了布料一眼,手中的动作才停下。
她接过这卡其布,眉头挑了挑,又不动声色道:“你这布的料子不太好,想要做好衣裳也不容易。”
许广华没明白:“我媳妇说这是一块好布,叫什么——卡其布!”
严裁缝皱了皱眉:“你懂得还挺多,不过卡其布也分好坏,你这就是不好缝制的那一种。而且给小孩做衣裳,这里多出来不少,都是碎布,都浪费了,你确定要做?”
许广华不知道做衣裳还有这么多学问,纳闷地瞅了瞅
这布料:“要做,这布料就是人家送孩子的。”
严裁缝便说道:“行,让孩子来量一下尺寸,多出来的碎布料就不还你们了,我给你收拾了。”
严裁缝这样说着,拿了布尺挂在脖子上,给嗒嗒量尺寸。
嗒嗒按她的指示,一会儿抬脖子,一会儿帮忙掐着腰间的衣服,一会儿又转身弯腰,可听话了。
“胳膊再抬高一点。”严裁缝面无表情地说。
嗒嗒没注意听,因为她的目光突然被一个老奶奶吸引。
老奶奶的鼻子上架着一副眼睛,看起来很慈祥,很有学问的样子,身上穿着的灰色衬衣也与嗒嗒在村里见过的那些老人家都不一样,看起来精神,就像是她姥姥似的。
嗒嗒紧紧盯着她,老奶奶便对她笑一笑,一脸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