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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北歌!?”戚白琰大惊,似是不信:“她…她怎么会认识贤儿。”
    “这就是本宫奇怪的了,你那儿子认回来时,北歌都进教坊司了,后来直接逃去了幽北,若是说他们之前便认识多少有些牵强,若是刚刚认识的,你说他们是何时认识的,在哪认识的?”
    “北歌人呢?”戚白琰听懂戚白琬话中之意,他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有些了解,他结识的姑娘大多都是在秦楼楚馆里。
    “牢中关着呢。”
    “审了没有?”
    “你来之前一直审着,”戚白琬说着回忆起方才北歌在狱中的模样,冷笑一声:“本宫倒是没想到她那张嘴那么严。”
    “人都是肉长的,那张嘴又岂有撬不开的道理?”
    戚白琬听着蹙了蹙眉:“那哥哥去审啊。”
    戚白琰闻言默了默,朝外吼了一声来人,很快有他近身的侍从跑进来。
    他急声吩咐:“去,把戚修贤那个逆子给我找过来!”
    侍从得了令正要退下,又听戚白琰开口补充:“去妓院里找,把长安所有的妓院都给本官翻一遍。”
    戚白琬坐在一旁听着,不由轻嗤了一声。
    戚白琰自然听到妹妹的嘲讽声,他沉默着,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你方才说戚修贤是将北歌送到了陛下宫中?那陛下呢,陛下岂会不认识北歌?太后要不要请陛下前来问问。”
    戚白琬听了戚白琰的提醒,连忙让陈尚宫去请萧启年。
    萧启年与御林军首领赵信在御花园中玩过用弹弓打鸟,一回到寝殿便听说灵后派人将北歌抓起来了。
    萧启年实在太了解自己的母后,他贸然跑过去毫无意义,求情更无用,他的话一向是最没分量的。
    他就坐在寝殿内等,迟早母后会主动来找他,届时他再说些什么,母后总会比他主动跑过去更有耐心听。
    果然,等了一个多时辰,陈尚宫来寝殿请他去母后宫中了。
    萧启年届时正在吃点心,听了陈尚宫的邀请不急不慢的从榻上起身,朝上阳宫中去,他临走时还不忘拿一块在手上,在路上吃。
    陈尚宫时不时回头,看着没心没肺吃了一路点心的小皇帝,不由暗暗摇头。
    萧启年随着陈尚宫进了上阳宫,走到灵后近前乖乖行礼:“母后。”
    戚白琰也站起身,对萧启年行礼:“臣给陛下请安。”他一抬头便瞧见萧启年满嘴的糕点渣。
    萧启年与戚白琰对视,礼貌开口:“舅舅。”
    戚白琬朝萧启年招了招手:“启年过来,到母后这来,母后有话问你。”
    萧启年闻言扭头跑到戚白琬膝前,仰着头,等着她问话。
    戚白琬瞧着萧启年这一嘴的糕点渣,先是从身侧抽了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接着开口问:“北歌被戚修贤送到你宫中这件事,你怎么不同母后说?”戚白琬听着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的更温柔了些。
    “母后是说和安姐姐吗?”萧启年眨了眨眼,似乎懵懂。
    戚白琬闻言,眉头不由轻蹙一瞬:“她早不是和安郡主了,只是个罪人。”
    萧启年闻言嘴嘟了一下,像是不开心似的:“她犯了什么罪,朕能不能赦免她?”
    “朕是真的很喜欢和安姐姐…她进宫来陪着朕玩,是朕求着表哥将她留在宫里的,朕好多年都没见到她,朕还没玩够呢,母后可不可以将和安姐姐还给朕啊。”
    戚白琬闻言,连带着中书令,一起脸色微变。
    “你与她,有什么可玩的,她进宫来就是想害你,你告诉母后,她都让你做什么了?你有没有帮她做什么事?”
    萧启年闻言想了想:“和安姐姐教我写字…然后我们一起读书。”
    难怪……
    难怪一向贪玩的萧启年会坐在案前乖乖习字,戚白琬双目微眯,她抬手握住萧启年的肩膀:“还有呢?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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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兵临皇城
    萧启年一双大眼睛格外乖巧的望着灵后, 摇了摇头:“再没有了…朕想让和安姐姐陪朕去御花园她却不肯…”
    灵后闻言,紧张犹疑的心稍有缓和,她捏在萧启年肩膀上的手转而轻拍了拍, 语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启年,北歌是罪人,你贵为天子, 怎可与她那等人混在一起?这几日你就乖乖回宫待着,养养身子, 不许再提她!”
    “母后……”萧启年闻言, 蔫蔫的开口,却直接被戚白琬打断。
    “你若再不听话,别怪母后罚你。”
    萧启年看着戚白琬冷下来的面色, 默了默,点头:“是。”
    戚白琬又命陈尚宫将萧启年送回寝宫中。
    她表面上说要萧启年在宫中养身子,其实已是因为此事要罚他禁足。
    萧启年随着陈尚宫回到寝宫,一路默叹,他大概是这世上活得最窝囊的皇帝。
    陈尚宫将萧启年送回寝宫中,之后隐晦的向掌事宫女传达了灵后方才的旨意, 掌事宫女会意, 此后几日萧启年大概很难走出寝宫。
    ***
    上阳宫中, 灵后瞧着殿下戚白琰的臭脸,像是宽慰的道了句:“行了哥哥,你那儿子不争气也不是一两日了,北歌那贱人更是有手段的,连萧放和南齐皇帝都被她迷得团团转,何况是他这种一遇到女人骨头就软的,你且寻到他, 问问在哪里遇见的北歌,可知道北歌此番进宫的目的。”
    戚白琰闻言,暗下看了看灵后。
    他这小儿子,并非是他一手养大的,虽流着他的血脉,却是半路认回来的,他对戚修贤也说不上百分之百的了解…在这件事中,戚修贤究竟处在何位置,他也不十分清楚…只是现在连戚白琬都不怀疑他,他自己也不好开口去怀疑亲生儿子。
    “多谢太后体谅,待我寻到那逆子,定好好教训一通。”
    戚白琬闻言倒没劝阻,只是说中书令近日操劳,教他早些出宫回府休息。
    ***
    庞奉山在前线秘密撤兵,他听从了裴绰的建议,先控制住灵后派来的督军,使消息不要泄漏到长安去。
    庞奉山撤军后,一路带着军队入了长安城外西侧百里外的深山。
    庞奉山撤军的当夜,萧放带兵从所属灵后的长安军的包围圈内突围成功,与连祁内外呼应,将长安军主力歼灭在长安城门下,投降的兵士们,萧放没有听从裴绰的建议杀掉以绝后患,而是派人将他们一路押送往幽北。
    “他们之中若都是普通兵士倒好说,万一要是混迹几个灵后的心腹,会留有后患的。”
    “普通士兵也好,灵后的心腹也好,都是大周的子民,我们这一路打下来,牺牲不少,人活一世,若没有让他们非死不可的理由,便让他们好好活着。”
    裴绰听罢,一时无言反驳。他看着许久未见的黑瘦了不少的萧放,没由得怀中情绪翻涌,裴绰察觉到,不禁笑话自己没出息。
    萧放瞧着身边裴绰的模样,不由轻笑了声,他抬拳捶了捶裴绰的肩膀:“怎样,本侯又欠你一条命。”
    若是以往,裴绰难免略带夸张的炫耀一番,只是这次,他却摇头了:“你欠的不是我…是北歌。”
    萧放闻言一愣:“和安?她不是在…南齐。”
    “早回来了,”裴绰开口:“你带兵出征不久,她便只身一人回来了。”裴绰大致讲了讲那日北歌一人一马被自己拒之城府门外的情景。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萧放的神色,果不其然,萧放没志气如他,都狠狠的栽在了女人身上。
    裴绰大概讲述了一番,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他明眼见着,萧放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讲到最后,裴绰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承渊…后面的话…你听了…一定不要冲动…”
    “和安怎么了?”萧放不及裴绰开口,他心慌的厉害,只怕被自己猜中。
    裴绰慢慢低下头:“郡主将圣旨送出宫后…被灵后发现…”
    裴绰话未说完,便见萧放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大步向外走。他连忙跟着起身,追在萧放身后,拉扯着他的手臂:“承渊…你冷静一点,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郡主进宫冒险的…”
    萧放飞快向前的身子猛然僵住,他侧头看了看身边阻拦自己的裴绰,面上的神情,自嘲自责又愧疚,五味杂陈:“是我,是我才对。”
    裴绰一愣,他缓缓松开阻拦着萧放的手臂:“你想怎么做?”
    “调兵攻城。”
    “现在?”裴绰看着才从包围圈中厮杀出来的萧放,只怕他身子顶不住。
    萧放大步朝营外走去。
    “现在。”
    ***
    戚修贤抵达长安后先回了烟花酒肆,派人出去打听一番,果然中书令和灵后都在四处派人找他。
    戚修贤不知道北歌如今是何情况,灵后有没有动刑…定是动了的,那北歌可有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些他都不清楚,戚修贤在房中左思右想,推翻了数种设想,最后决定在那群人找到他之前,主动进宫。
    若是北歌召个一干二净,他左躲右躲,最后都难逃一难。
    若是北歌一字未说,他进宫后还可以再设法周旋,拖延几日。
    现在无论是北歌和他,生死都系在城外萧放身上,只望他能尽早突围,攻下长安。
    他虽是戚家的独子…他爹或许将他打个半残,但灵后,未必就不会要了他的命。
    戚修贤叫了一壶酒,饮了一半,洒在身上一般,之后装作晕醉,朝皇宫中去。
    戚修贤入宫后,并未直接去见灵后,反而是跑去见了萧启年。
    戚修贤入宫后不到一刻钟灵后便得到了消息,知他直接去见萧启年,便带着陈尚宫一路朝皇帝寝宫去。
    灵后踏进宫苑时,戚修贤正醉红着脸,躺在地上,抱着萧启年还不及他胳膊长的小短腿,口中嚷嚷着:“陛下要救救臣啊,臣就是看她长的好看,臣真的不知道她是摄政王的余孽啊,现在太后和我爹一直派人在长安城中抓我,我是真的躲不掉了,只能来求您了。”
    灵后蹙眉站在戚修贤身后,听他口中嚷嚷,怪不得她派人在长安找了几日后不见他,原来是听见风声躲起来了。
    萧启年看着能装下三个自己的表哥,躺在地上抱着他的弱不禁风的小腿,一时一个头两个大,他低头无奈瞧着戚修贤,一抬头便撞见自己多日未见的母后。
    萧启年动了动腿,示意趴在地上的戚修贤,然后瞧着戚白琬,断断续续的开口:“母…母后。”
    戚修贤原本还在哀嚎,待萧启年话落片刻后,他似乎猛然反应过来,回头一瞧,整个人瘫在地上:“姑…姑母。”
    戚白琬怒视着戚修贤,满眼的嫌恶:“丢人的玩意,成何体统,给本宫滚起来。”
    灵后说着上前走去,见戚修贤还在地上愣着,不由抬腿在他背上狠狠踢了一脚。
    戚修贤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跟在灵后身后,见她走到殿中主位上坐下,‘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姑母,侄儿知道错了…侄儿真的不知道那…那女人竟是摄政王的余孽,侄儿要是知道,就是借侄儿多少胆子,侄儿也不敢与她有牵扯呀。”
    灵后冷着一张脸,望着戚修贤,似乎对他的辩解并未充耳。
    “姑母,您要相信侄儿啊,侄儿是真的无知啊…侄儿更不是故意将那女人送进宫的。是她说生在乡野,想要进皇宫中看看气派…侄儿也是被她虽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