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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刘惠摸摸鼻子,讪讪的回房了。她现在可不敢跟婆婆杠了,搞不好是要挨揍的!她啊,就等着肚子里这个出来,她在崔家才能挺直腰杆,才能当家做主。
虽然不舍得叫醒幺妹,可春晖跟着她爸去了。
崔建党把小背篓紧紧的,稳稳的捆背上,闺女坐后座,天没亮,就“嘎吱嘎吱”的出了村子。顺着大路来到公社,跟在一辆拖拉机后,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灰,蹬得腿都酸胀得抬不起来,才终于赶在九点钟前到达市区。
照着昨天的记忆找到煤厂去,旁边是一条黑漆漆的臭水河,两岸已经人声鼎沸,都是摆摊儿的。因为煤厂待遇好,工人也多,这儿的东西是最好卖的。
当然,在春晖看来这比后世乡街子都不如,名义是“摆摊”,实际就一群农民和城市无业游民给站街呢,跟前铺张塑料油纸,身后放只小背篓,顶上是一杆半隐半掩的小秤。
春晖找到一块树荫下,让爸爸停好自行车,再把背篓放自行车后座上。方揭开纱布,一股油香味就扑鼻而来,周围摆摊儿的都若有似无的看过来。
崔建党毕竟是第一次干这事,光天化日之下搞投机倒把,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四下警惕,听说治安队和便衣公安会来抓人,假装买东西的钓鱼呢。
这不,他现在看谁都像钓鱼的!
春晖简直哭笑不得,“哎呀爸,你别这么紧张,别人看你才是有问题的。”
“叔叔,萝卜糕要吗?”正好有个穿煤厂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手里提着一网兜苹果和青菜,还有一刀豆腐,一条一斤多的鱼,一看就是刚下夜班赶回家做饭的。
而且,生活条件不错。
“啥萝卜糕?”男人揉了揉眼睛,又困又饿之下,脚底也跟踩棉花上似的。
“叔叔你看。”她把纱布再掀开一点儿,露出金黄色的鹅蛋大的小饼子。
男人嗅了嗅鼻子,“还挺香的,你们自己炸的吗?”
“是的,萝卜是自家种的,很甜很新鲜。”春晖露出白白的牙齿,还好,她随身带着小手帕,刚到就沾了水帮爸爸擦过脸和手,不然灰头土脸的别人还担心不卫生呢!
果然,男人见他们虽然穿得破烂,但人还挺干净,伸出手来指甲缝也没黑黑的,倒是放心了:“给我来两个。”
“好嘞叔叔,开张生意,算您一毛钱一个行不行?”其实她心里也是打鼓的,毕竟水饺也才三毛钱一碗,这饼子价格会不会太高了没人买?
可她忘了这是阳城市!是整个西南最大最有规模的资源型城市,不是大河口那样的城乡结合部,煤厂工人是真不缺这三毛两毛的,“行行行,你们明天还来不?”
春晖一喜,太好啦!
“来呢,叔叔给。”没有后世的包装纸和塑料袋,干脆把荷叶剪小,巴掌大一块荷叶正好够包一个饼子。
关键荷叶也是洗过的,没有尘土,青青翠翠的包着金黄的饼子,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男人递过去两毛钱,站在边上就吃起来。
猪油和的,就是脆!
又香又甜,还管饱,吃完两个不过瘾,“再给我来四个,家里孩子也馋。”
得,一下子就卖出去六个,父女俩这才找回两分自信,崔建党咧嘴笑道:“还真能卖出去啊,一毛会不会太贵了?”
春晖也拿不准,毕竟城乡差距摆着呢,“先卖卖看,要嫌贵咱就降一分两分的。”反正只要不低于八分,都是意外之喜。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下夜班的工人更多,三三两两哈欠连天的往外走,春晖专找这样的“潜在客户”问,问十个总有两三个愿意买。他们没赶上早班来交接的,不然还能再多卖几个出去。
但饶是如此,也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同类产品不少,卖油条的,卖馒头包子的,还有一个更奢侈,居然卖茶叶蛋!
妈耶,光白水煮蛋就够好吃的了,茶叶蛋得好吃成啥样啊?崔建党咽着口水,尽职尽责做好一名观察员,但凡哪儿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准备跨上自行车就跑。
可能是上天眷顾,也可能是周末治安队的放松警惕,直到中午一点卖光萝卜糕,他们也没遇到来抓人的。
***
崔家人没想到,第一天做生意就来了个开门红!
一切原材料都是自家的,相当于净赚了五块钱,这可是相当于老头子上一个星期的班啦!要天天有这赚头,那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块,哎哟,这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呀!
现在,大家都后悔饼子做太少了,早知道中午就能卖完,应该做百八十个才对,那一天就能挣十块,一年就是三千六,别说还买房子的债,就是再盖一座大院子也够啦!
崔老太激动得双手颤抖,难以置信的,把一堆毛票硬币数了又数。以前卖兰花卖西瓜虽然挣得更多,可那感觉都像捡来的,不真实。今天的萝卜糕却是大家齐心协力做出来的,从剁萝卜到发面揉面,那是真真实实的!
这冲击性可不是一般的大。
王二妹想要趁机把这项“工作”固定在自家男人头上,可刘惠比她还快,扶着肚子说嘴巴淡,想吃酸的,“娘明儿就让建国去吧,顺便帮我称一两话梅回来。放心,话梅钱我待会儿就给他,绝不会占用家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