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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叫崔绿真,我们家住402,你叫什么名字呀?”
“胡,胡菲。”声音细细的,软软的。
“胡菲姐姐。”幺妹回头,“妈妈叔叔,我们快送胡菲姐姐去医院吧!”
黄柔回家,找了一条幺妹的洗干净还没穿过的小内裤,轻轻的给胡菲穿上,上半身包一块大围巾就出门了。幸好顾三的摩托车还在楼下,几分钟就给送到县医院了。
这么严重的烫伤,急诊科医生给他们骂了一顿:“怎么做父母的你俩啊?这还是你们亲闺女吗?这么大灌啥开水?你俩断手断脚还是怎么着?现在到处都住满了人你让我怎么给你腾床位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得,顾三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可他居然有种变态的舒适。
“怎么啦老张?消消火气,哟,顾哥,黄老师!”走过来的年轻医生,正是上个月一起吃饭的年轻人,叫聂卫国,是郝顺东的朋友。
顾学章赶紧把小胡菲的事情说了,看能不能给优先安排床位,优先用药,就怕拖久了伤口感染,没有足够的抗生素那可是会死人的。
这忙聂卫国自然得帮,给她在外科腾出一个床位。因为水泡实在太大了,还有四个在膝关节和踝关节上,必须全面消毒后抽取水泡内积液,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好。顾三还有事就先走了,黄柔和幺妹留下来照顾胡菲。
说“照顾”,其实小姑娘特懂事,就喝一点点水,上一次厕所,能不麻烦她们都尽量不麻烦。
“姐姐还疼吗?”
小姑娘吸气,“不疼啦。”
幺妹看着敷上烫伤膏的伤口,崇拜道:“姐姐真勇敢,如果是我,我肯定得哭鼻子啦,我妈妈说我是个,是个小娇气包。”
“嘻嘻,妹妹也勇敢呢!”
原来,这胡菲就是当初送她奶油冰棍的胡峻的妹妹,跟着爸爸搬来401住,刘珍上上个月刚跟胡雪峰领了结婚证,是她后妈。
黄柔其实一开始就认出刘珍来了,可忙着送孩子上医院也懒得同她啰嗦。这不,眼看着伤口处理好了,也没发烧,她扭着腰来了,“哎呀菲菲,妈妈来晚啦,肚子饿了吧?”
胡菲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幺妹可是才刚被人夸勇敢的,双手叉腰挡住刘珍,“谢谢阿姨,胡菲姐姐已经吃过饭啦,我妈妈做哒!”
刘珍本来也就是做个样子,空着手来的,“那多谢嫂子啊,咱们本就是亲戚,现在又成了门对门的邻居,可就亲上加亲啦,以后一定要常来常往啊。”
黄柔应付她两句,心里挺看不上的。
虽然说,黄花大闺女给人做后妈是挺委屈她的,可这婚事不是她上赶着求来的吗?据说刘家人都不同意,是她死皮不要脸跑人家里不回去才勉强同意的,现在她虐待人原配的子女,就不亏心吗?
所以啊,以后这401的“邻居”还是少来往的好。
“这是我们垫出去的医药费,一共五块六毛二,给我五块五就行。”她把收据递过去。
刘珍傻眼了,他们送来的孩子凭啥她出医药费?有本事送就要有本事出钱啊!
正要撒泼,聂卫国进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赶紧的拿钱,我们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你老公哪个单位的?敢欠账我们找他单位去!你这后妈也不知道亏心!”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骂恶毒后妈,还没生过孩子的刘珍涨得脸红脖子粗,又不敢真不拿,只好扣扣索索掏了半天,“只有三块,剩下的让我老公给。”
黄柔一板一眼,让她写下欠条。
当然,走之前,她也不忘警告刘珍:“孩子身上的伤,我们已经报公安同志,他们已经做了记录,要再有下一次,新伤加旧伤你就等着坐牢吧,到时候你老公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我可不知道。”
得,这可把刘珍吓得腿都软了。
她哪里知道,父母打孩子也能报警?村里谁家的不打呀?不都是往死里揍的吗?大河口公安咋就这么闲啊?可怜刘珍她横她尖酸刻薄,可那是在六甲村啊,真来了城里她也得夹紧尾巴做人!
主要是胡雪峰的工作来之不易,啥招儿都给使尽了才搞到的工作,她要敢给他搅黄了,他可饶不了她。
其实,这年代的警察还真不管家长打孩子,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黄柔只不过是吓唬她的,希望能让她收敛两分,小姑娘也能安生一段时间,等她爸爸回来就好了。
***
回村待了一个星期,周天中午,幺妹又跟妈妈回新家了。
经过一个星期通风,屋子里已经闻不到一丝新家具的气味了。顾学章走之前还把家里给收拾得干干净净,饭桌的铁皮水壶里还灌了满满一壶开水,倒出来不冷不烫,夏天喝正合适。
黄柔给闺女满满的泡了一杯麦乳精,虽然吃过中饭才来的,但走了山路,小孩子肚子饿得快。
“咕唧咕唧~好喝妈妈。”嘴边一小圈儿都是白的,她自个儿用小手帕擦了擦,“妈妈我肚肚好胀呀!”
“让你吃那么多,自个儿上厕所去。”
幺妹屁颠屁颠去了,当然,因为只有她跟妈妈,上厕所她都是不关门的,妈妈要在她眼睛看得见的地方才行。
“妈妈我明天就上学啦,你会不会想我呀?”
“妈妈你会有多想我呀?有一百分那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