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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
为了挣钱,没吃中午饭饿了一路的小地精不想可是,她现在只想挣钱去买好吃的,大眼睛打量一圈,找到一个面善的中年妇女,脆生生地问:“伯娘要吃瓜子儿吗?五香味的哟!一分钱一把。”
她生得漂亮,就跟放大版的年画娃娃活生生从年画里走出来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又黑又亮,里头满是真诚和期待,你说谁能不心动?
更何况她还张开小手,白净净笔直的手掌心里躺着三颗瓜子儿,“伯娘可以尝尝,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哟。”
女人仿佛被年画娃娃蛊惑,不由自主的拿起一颗,“啧啧,真香,放了不少大料吧?”
“是嘞,一分钱一把哟,很便宜哒!”
虽然这年代依然穷,可一分钱对于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来说,还真不算多少,女人递过来一分钱,幺妹大大的满满的抓了一把给她。身旁其他妇女看见,见女人含在嘴里慢慢的嘬,恨不得把瓜子壳也嘬干净,顿时也馋了,都想尝尝五香味到底是个啥味道。
大家你一分,我一分,有的直接要求给装满她口袋,幺妹压根忙不过来,干脆把衣服口袋撑开,让大家放钱进去,她另一只手专门负责抓瓜子儿。
当然,慌乱之下,也会遇到几个贪便宜的妇女,自个儿伸大手进褡裢里抓,一抓就是一大把……小地精也没法啊,实在是太抢手啦!
甚至还有几个想吃白食的年轻男人,看她一个小女娃娃在人山人海里钻进钻出,附近也没家长跟着,顿时起了贼心,几个人把她夹在中间,你一把我一把的偷瓜子儿,小地精再能干,那也挤不过这么多有心人……等再出来的时候,损失了不老少嘞!
她有点气馁的将事情说了,杨丽芝更加不敢挤进去了,她连叫卖都张不开口。
“要不咱们回去吧,我姐就是故意使咱们来,把咱们当廉价劳动力剥削呢!”杨丽芝嘟着嘴,非常不满意的说。
幺妹是个憨厚孩子,美芝姐姐以前也会给她零嘴吃,她不觉着是剥削:“咱们这是凭自己劳动挣钱,挣了钱就能买东西吃啦,我发现供销社新出了一种叫菠萝豆的,可好吃啦……”
“真的?”
“真哒!”幺妹见她实在不愿开口叫卖,干脆俩人合作,她负责叫卖和抓瓜子儿,让丽芝专门收钱找钱,这样就不会混乱啦。
她们身形还不算太大,挤进去不难,窜来窜去也不惹人眼,倒是很快就将两个褡裢卖空,又出来装了几个回合。
一直卖到一点过,她们才气喘吁吁红着脸挤出来,杨美芝雄心勃勃,炒的瓜子起码有二三十斤,所剩已经不多,还想让她们继续卖。
杨丽芝不干了,擦着额头的汗跺脚,“姐你咋自个儿不去卖呢?”
两个小的热得满头大汗,不知道吃了多少别人的臭屁臭汗,她倒好,穿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站在大树下乘凉。关键吧,她数钱还不爽快,说好的一把分她们二厘,按照总钱数八块六毛四分算,她应该分她们一块七毛二分八厘才对,可她硬说她们把瓜子儿卖丢了,只给一块半。
杨丽芝气疯了都,“周扒皮!你还是我姐吗你?骗咱们帮你干苦力却不给钱,你自个儿咋不去啊?”
杨美芝没想到妹妹这么易燃易爆炸,当然,她也想不到她们为了卖这些东西受了多少罪,“你胡说啥呢,信不信我告爸妈,你昨儿偷偷拿走抽屉里的五分钱?”
杨丽芝的脸更红了,生气的反呛回去:“你告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妈妈的大料煮瓜子儿,做无本买卖,还想压榨剥削我们,你这资本主义倾向可真够严重的!”
姐俩你一言我一语,争锋相对。可怜的小地精,饿着肚子挤了一圈,她只想赶紧拿到钱,买个吃的垫垫肚子。
此时此刻的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胡峻哥哥和菲菲以前的困难,那么多日月,那么多严寒酷暑,他们是怎么挨着饿捡垃圾的?是怎么在肚子空空如也的情况下还坚持上课的?
她觉着,胡峻哥哥实在是太了不起啦,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居然还能考第二名!
拿到血汗钱,两个人气呼呼的冲到供销社,财大气粗地称了一块钱的菠萝豆,两根奶油冰棍儿,还剩四毛多钱,两个人平分。
有吃的又有钱,哪里还记得刚才的艰辛?俩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路走一路吃,赶回学校上下午的课。
全社会都在忙着拨乱反正,学校也乱得没个章法,一会儿说不用劳动全天都要上课,一会儿又说劳动不能丢,课只上半天……反正不管怎么安排,学生只能听老师的。
老师说天热,先上两节课再去劳动,于是,没有睡午觉的她们,一进教室就困成马了,老师在上头讲啥不知道,她们反正是在座位上小鸡啄米。
小孩的气总是消得很快,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两个人都想不起中午的委屈了,又贱兮兮的跑去问杨美芝,“明天还卖不卖呀周扒皮姐姐?”
明儿是周六,劳教场上的人只会更多,许多不上学的孩子也会跟着大人去,潜在客户更多嘞。杨美芝想到这茬,怎么可能不去?又连夜炒了十多斤瓜子儿,前提是出门前就得把瓜子儿称重,算好大致的把数,要是少得太多就要扣她们工资。
找不到工作的两小只,只能答应资本家的剥削条件。